聞燼踏入教室時,吳攸縮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手指死死掐著畫冊邊緣,指節發白。
他的餘光瞥見聞燼的側顏,後背瞬間滲出冷汗。
顧錫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刀口仿佛又在眼前裂開,混著血腥味的記憶讓他喉嚨發緊。
怎麼會有人能狠心成這樣。
聞燼的目光掠過教室,徑直落在錦辰身上。
青年正低頭翻看畫冊,額發垂落遮住眉眼,淺色的衣衫襯得膚色溫潤。
似乎是察覺到視線,錦辰忽然抬頭,與聞燼四目相對的瞬間,唇角漾起極淡的笑意,像是春雪消融,無端消解教室裡的悶熱。
“上周的作業…”聞燼收回視線,講課。
講課時,錦辰分神聽著,目光又遊移到吳攸的背影,垂眸思索。
課堂過半。
聞燼的鋼筆敲在講台上,金屬與木質撞擊聲驚得吳攸渾身一顫,“三班24號,解釋下印象派與後印象派的區彆。”
吳攸僵在原地。
因為恐懼,他幾乎不敢直視聞燼,甚至能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喉嚨卻像被凍住般發不出聲響。
聞燼倚著講台輕笑,鏡片後的眼睛彎成危險的弧度:“這位同學是怎麼了?”
吳攸:“……”
故意的,聞燼肯定是故意的!
周圍響起窸窣的嗤笑,吳攸呼吸不過來,滿腦子都是顧錫受傷的樣子,連抬頭都不敢。
錦辰支著下巴望向講台,欣賞自家老婆的美貌,仿佛這場鬨劇與他無關。
下課鈴剛響,雲留就撲到錦辰課桌上,舉著粉藍色信封晃了晃:“辰哥,又一封,隔壁係的同學托我轉交的!!”
趙培一把搶過情書,故意捏著嗓子念:“錦辰同學,你在畫板上調色時的專注像在觸摸光的旋律……”
“嘖嘖,不愧是音樂生,表白都這麼抽象!”
沈逑勾著錦辰肩膀壞笑:“辰哥快看落款!音樂係係草啊!聽說他上個月剛拒絕戲劇社社長......這你不得去看看?”
喧鬨聲裡,錦辰將素描本拍在沈逑頭上。
“不想看,你想去自己去。”
細碎陽光透過玻璃窗籠在他發梢,整個人像鍍了層光暈。
講台上,聞燼慢條斯理地整理教案。
聽到嬉鬨,他手下鋼筆尖突然劃破紙頁,洇開大團墨跡,微微眯起眼眸。
那個紮著蝴蝶結的信封、周遭嬉笑的人群,在他黑白灰的視野中刺目得令人作嘔。
他唯一的顯色體被彆人覬覦了。
這可不太妙。
錦辰突然收到訊息,剛離開教室的聞燼讓他去藝術樓,並附贈詳細的畫室地址。
他無語了半秒。
既然要見麵,那乾嘛剛才不來找我一起走!
……算了,喜怒無常的黑化值,可以理解。
和哀嚎著不能一塊吃飯的飯搭子兼室友們告彆,錦辰來到藝術樓。
作為這棟樓的捐贈者,聞燼在這裡有一間專門的畫室。
錦辰推開門時,聞燼正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畫畫。
夕陽將男人輪廓鍍成暗金色,黑色襯衫裹著有些過於清瘦的腰身,袖口卷到手肘,腕骨凸起的弧度像精心雕琢的玉器。
“教授。”
錦辰自然將目光投到畫布上,略微挑了下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