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燼在有些機械性地處理完最後的工作時,才後知後覺錦辰剛才進來過。
對話在腦海裡浮現,他心裡沒來由地有些慌亂。
錦辰…會離開這裡嗎。
聞燼突然站起來,眼前卻猛地一黑。
瞳孔像被針刺般炸開,血絲在眼球裡蔓延。
他踉蹌著扶住桌沿。
“先生!”助理衝進來扶他,被揮開的手撞到壁燈開關。
驟暗的房間裡,聞燼扶著桌沿緩了好一會,眼球像被火燒,才意識到自己又進入短暫性失明。
“小辰…小辰呢?”聞燼問。
助理愣了一下,“…錦少爺好像剛離開主宅。”
畢竟莊園這麼大,他一時還真不知道錦辰去了哪。
聞燼心裡的焦慮霎時達到了頂點,甚至分不清是緊張更多還是憤怒更甚。
他緊攥著桌子,充血的眸子有些失神,聲音裡帶著罕見的慌亂,“去查他的定位!”
助理在門口猶豫:“先生,您的眼睛……”
“現在就去。”
聞燼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黑暗中,他仿佛重新看見錦辰站在門口,最濃鬱的顏料在指尖暈開,像滴進他黑白世界的唯一色彩。
可這次,連那抹色彩都消失了。
書房陷入死寂,隻有壁鐘的秒針在耳邊敲擊出令人心悸的節奏。
聞燼扶著桌沿,指尖在木紋上抓出深深的凹痕。
“真走了?”聞燼喃喃自語,掌心在桌麵上摸索著,碰倒了台燈。
玻璃罩碎裂的聲音讓他沉默了幾秒,想起錦辰昨晚在畫室打碎的那隻顏料瓶,還驕縱著說受了驚嚇,非要加一次班才能好。
趕上來的傭人試圖扶他,被推開,又被嗬斥出去,讓保鏢進來。
聞燼陷入失明時,自認為狼狽不堪,不允許身邊出現任何不安全的人。
他踉蹌著往門口走,膝蓋撞上轉椅,重重摔在地上。
習慣性的摸索著爬起來,指尖觸到地毯上散落的文件,免不了又想到,前幾天錦辰就坐在這裡,陪他批閱文件到深夜。
走廊儘頭的落地窗透進微弱的光,聞燼卻隻能看見一片模糊的灰。
“聞先生!”醫療團隊的聲音從樓梯傳來,但聞燼置若罔聞。
他繼續往前摸索,指尖觸到門把手的瞬間,突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聞燼?”錦辰的聲音帶著無奈和心疼,腳步聲由遠及近。
聞燼僵在原地,呼吸急促起來。
他感覺到溫熱的手掌覆上自己的眼睛,帶著消毒水的氣味。
聞燼狠狠抓住錦辰的手,“你…”
“我沒走,隻是去找你的團隊拿藥。”錦辰歎了口氣,另一隻手環住他的腰,“你又不肯聽我的話,眼睛怎麼能好過。”
哪曾想剛拿到藥回來,就見助理匆匆帶著人要搜查莊園。
聞燼突然轉身,將錦辰緊緊摟進懷裡。
他看不見錦辰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透過襯衫傳來,與自己紊亂的、收到驚嚇的心跳漸漸同步。
“我以為你走了。”
聞燼的聲音有些發顫,指尖在錦辰後背摸索,仿佛在確認這不是幻覺。
錦辰低頭抱住他,呼吸掃過他的耳廓:“我要是真想走,哪還能等到你讓人搜查。”
他輕輕掰開聞燼的手,乾脆打橫抱了起來,“回房間看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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