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滑開,尤讚一腳踏出,臉上那點蒙混過關的僥幸還未來得及收起,就僵在冰冷的夜風裡。
停機坪另一側,那架線條冷硬,印著高塔鷹翼標誌的黑色飛行器艙門也正緩緩開啟。
錦辰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舷梯頂端,黑色製服風衣一絲不苟,連領口的銀質徽章都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四目相對。
尤讚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作戰服上未散儘的硝煙味和血腥氣此刻變得無比刺鼻。
完了!
“我錯了!”
尤讚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急切,在空曠的停機坪上回蕩。
隊友們被嚇一跳,奇怪回頭,見到錦辰,頓時做鳥獸狀散,躲在角落裡探腦袋吃瓜。
錦辰一步步走下舷梯,步伐沉穩,軍靴踩在金屬地麵發出清晰的叩響。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黑眸在尤讚身上那套未來得及更換、還帶著戰鬥痕跡的作戰服上掃過。
“錯哪兒了?”錦辰問,又覺得有點兒好笑。
再怎麼毛躁,膽子也就這麼點。
尤讚被問得梗了一下脖子。
下意識就開始想,錯哪兒?錯在不該傷沒好透就亂跑?錯在不該陽奉陰違?錯在……
他猛地意識到這裡是公共區域。
停機坪雖然專屬,但遠處還有巡邏衛兵和隊友。
在這裡被審問,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回去說!”
尤讚的聲音壓低,帶著咬牙切齒的羞惱。
錦辰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兩人之間隻隔著一臂的距離。
尤讚見錦辰走過來,都做好被捏脖子的準備,腦袋往後縮了縮,卻見錦辰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示意,“行,先回家。”
“……”
尤讚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回家……這兩個字此刻聽起來,簡直比畸變體的巢穴還可怕。
一股命休矣的悲壯感油然而生,可在這悲壯底下,又莫名地、該死地翻湧起一絲失落。
這家夥居然沒當場發作。
尤讚自個摸了摸脖子。
關上門。
玄關感應燈亮起柔和的光,映照著尤讚緊繃的側臉。
錦辰甚至沒有脫下那件挺括的風衣,就站在玄關的陰影裡,動作從容地解開風衣內側裝飾性的銀扣,隨即,右手探向腰間。
哢嗒。
一聲清脆的金屬搭扣彈開的輕響,在過分安靜的玄關裡顯得動靜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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