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聖城的邊緣。是被光明遺棄之地。
聚集於此的被權貴傾軋,被皇室通緝,多的是窮凶極惡之人。
但更多的,是在勢力爭奪中被連累,被流放的普通人,更有的是不受教廷接納,就被判為不允許在帝國生存的半獸人和地精。
他們灰暗,他們苟延殘喘,向死而生。
空氣渾濁,彌漫著血腥。
塞繆爾無聲地融入這片陰影。
他臉上覆著精致的銀色蝴蝶麵具,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抹血色薄唇。
墨色長發如流淌的夜色,垂落至腰際,隨著步伐微微晃動。
那雙在麵具下顯露的瞳孔,是純粹而邪異的血紅,掃視著周遭混亂的景象,近乎享受的慵懶。
在汙濁與血腥的氣息中,體內壓抑的黑暗魔力如同蘇醒的藤蔓,汲取著混亂的力量,讓塞繆爾感到異樣的暢快。
他穿過擁擠喧嚷的人群,所過之處,喧囂不自覺地低伏下去。
渡鴉遞來一支煙鬥。
煙鬥造型古樸,鑲嵌著繁複的,荊棘纏繞的骷髏。
塞繆爾他接過,指尖隨意把玩著,走向深處懸掛著詭異標識的房間。
一塊倒懸的聖劍,象征著對光明信仰的徹底顛倒。
錦辰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華麗蒙塵的舊鏡前,鏡麵映出塞繆爾踏入房間的景象。
看到卸下偽裝,恣意釋放黑暗氣息的身影,錦辰眉梢微挑,眼底掠過愉悅。
他身形一晃,如同水波蕩漾般消散在原地。
角落裡最不起眼的陰影裡,一個戴著寬簷帽,穿著普通馬夫粗布外套的男人悄然出現。
錦辰端著一杯渾濁的麥酒,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沒有人會注意他的出現,錦辰靠在牆壁上,目光穿透人群,落在那墨發血瞳的身影上。
塞繆爾斜倚在鋪著深色絨布的扶手椅裡。
椅背高挺,襯得他身影愈發修長。
塞繆爾手臂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指尖夾著那支華美的煙鬥,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麵具下冰冷的輪廓。
渡鴉沉默地站在他身後。
房間中央,鐵籠格外醒目。
籠子裡關著狼狽不堪的男人,塞繆爾認得他。
某個與皇室沾親帶故的貴族,更是以虐殺十七個底層少年少女取樂的惡魔。
此刻,這位高高在上的貴族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卻依舊色厲內荏地拍打著鐵籠,聲音嘶啞地叫罵。
“黑淵……原來你就是黑淵,你們這些被教廷唾棄的渣滓!蛆蟲!我殺你們天經地義!你們敢動我?”
“光明神必將庇佑祂忠實的信徒,你們的靈魂會被投入永恒聖焰,承受最殘酷的淨化!”
他試圖用信仰的威脅喚起恐懼。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壓抑的怒吼,眼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
可他們身上有教廷的烙印,沒有辦法徹底殺死這個貴族,隻能寄希望於黑淵。
唯有渡鴉反應不同,目光轉向椅中的塞繆爾,有些複雜。
塞繆爾半垂著眼簾,深色鴉睫和蒼白肌膚對比強烈,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鴿血寶石,幽深、冰冷,驚心動魄的美麗。
他聽著貴族歇斯底裡的叫囂,直到對方再次狂吼。
“……難道你們沒有信仰嗎?啊哈!你們這群陰溝裡的老鼠!或許你們膜拜的是那個被放逐的,見不得光的黑暗邪神?一群可悲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