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的餘暉為教廷鍍上熔金。
晚宴設在燈火輝煌的主殿,空氣中美酒的馥鬱氣息。
塞繆爾與布蘭溫分列左右,跟隨在至高主教西裡爾身後步入。
布蘭溫這段時間深得澤菲羅斯寵愛,出現時眉眼間顧盼生輝,吸引了不少異國貴族和皇室成員欣賞的目光。
然而,當眾人的視線落在他身旁的塞繆爾身上時,比較起來就顯得黯淡了。
塞繆爾隻穿著最素淨的祭司白袍,金發束在腦後,那份驚心動魄的美如同自帶光環,聖潔得讓人不敢褻瀆。
周圍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與純粹的欣賞,鮮少有敢真正染指的念頭。
偏偏,就有不知死活的存在。
異國的大皇子,一位以驕奢淫逸,喜好男色聞名的年輕權貴,目光從塞繆爾出現的那刻起就牢牢鎖在他身上。
他喉結滾動,低聲問身邊的隨從,“那個金發的……是誰?”
隨從心頭一凜,慌忙壓低聲音:“殿下,那是來自聖城的塞繆爾大祭司!是深受父神寵愛的神眷者!萬萬不可……”
“嗬。”大皇子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打斷了隨從的警告。
他端起酒杯,映著眼中毫不掩飾的貪婪,“神眷者?虛無縹緲的神明恩寵,怎比得上活色生香的美人握在掌心?”
大皇子舔了舔嘴唇,誌在必得,“這個美人祭司,本殿下要定了。”
塞繆爾對身後那道令人作嘔的視線毫無所覺。
他看似平靜地掃視著全場,實則隻關注著宴會廳另一端,那位正與幾位高階神職人員談笑風生的異國教廷副主教。
比起之前那些張狂的貴族,此人更顯道貌岸然。
他麵容和藹,眼神悲憫,舉手投足間充滿了令人信服的聖潔與救贖感。
正是這副虛偽的皮囊,讓塞繆爾記憶中那些邊緣城鮮活、懵懂、對未來充滿希冀的少年麵孔,一個個染上絕望的灰色,最終永遠定格。
看著副主教臉上那虛偽的笑容,塞繆爾幾乎能聽到那些亡魂無聲哀嚎在耳邊回蕩。
塞繆爾閉了閉眼,強行壓下胸腔裡翻湧的殺意,指尖在寬大的袖袍中攥緊。
不能再等了……哪怕今晚沒有萬全的計劃。
他也要立刻撕碎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濃重酒氣和侵略性的身影,蠻橫地擋住了塞繆爾的去路。
正是那位大皇子。
他看向塞繆爾的眼神輕佻又不懷好意,“尊貴的塞繆爾祭司,您的榮光真是讓這大殿都黯然失色。”
“我想邀請您共飲一杯,或者……更深一步地……探討一下生命的奧秘?”
話語裡的暗示露骨得讓無數道目光驚愕地看過來。
塞繆爾銀白的眼眸抬起,極致冷漠,“我屬於父神。”
在這片信仰至上的大陸,神權淩駕於王權之上。
塞繆爾的身份和他代表的父神恩寵,就是無形的護身符。
幾名身著聖殿騎士甲胄的護衛立刻上前,不失禮節地將麵色難看的大皇子“請”離了塞繆爾身邊。
大皇子隻能悻悻離開,心底燃燒的欲望卻更加熾烈。
短暫的插曲並未打亂塞繆爾的計劃。
他等候許久,看到那位副主教似乎低聲對同伴說了些什麼,然後獨自轉身,朝著通往教廷內部辦公區域的側門回廊走去。
機會來了,塞繆爾心想。
塞繆爾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即將離開宴會角落,跟上回廊。
但這次,又有人攔住了他。
又是顯然並未死心的大皇子,他去而複返,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兩杯斟滿的,如同紅寶石般剔透的美酒。
“祭司大人,剛才是我唐突了。”
大皇子看起來很誠懇,眼底的算計卻藏不住,“這杯酒,算是我向您賠罪,也向您所信仰的父神致意。請務必賞光。”
他將其中一杯酒遞到塞繆爾麵前。
塞繆爾的目光落在那杯酒上,眼眸深處閃過極淡的冷芒。
酒沒有問題,但空氣中彌漫著極其細微的甜膩異香,從大皇子身上散發出來。
但……
塞繆爾心中冷笑,這或許……是個絕佳的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