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瑞克明確地對古德溫說:“目前來看,文森特少爺的死,的確不可能是自殺。”
這句話像是赦令,讓古德溫牧師狠狠鬆了一口氣。
他整個人癱軟進椅子裡,喃喃地重複著。
“感謝主……感謝主……”
錦辰的目光在古德溫身上停留片刻,然後緩緩起身,開始在狹小的房間裡踱步。
他的視線掃過房間裡的陳設,看向牆角不起眼的木質櫥櫃,那上麵擺放著幾瓶酒。
“古德溫牧師,”錦辰忽然開口,聲音溫和像是在閒聊,“您似乎……很喜歡喝葡萄酒?”
古德溫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是、是的……偶爾會喝一點,用以舒緩……”
他話沒說完,又像是意識到什麼,緊張地垂下了眼睛,手指和神袍袖口不安地絞在一起。
錦辰沒有追問,走到櫥櫃前,拿起其中一瓶已經喝了過半的紅葡萄酒,瓶身上落著薄薄的灰塵。
錦辰隨意地晃了晃暗紅色的酒液,而後透過那有些扭曲的深色玻璃瓶身,看向坐在對麵的阿爾瑞克。
阿爾瑞克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綠眸平靜地回望著他。
錦辰透過瓶身,朝阿爾瑞克眨了一下眼睛,語氣輕快,“看我發現了什麼。”
緊接著,他挪開了酒瓶,露出了瓶底下方印著奧爾加家族的徽章收藏封條。
錦辰拿起那張封條,轉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的古德溫。
“噢!”錦辰讚歎般地搖搖頭,“文森特少爺一定非常欣賞您這位牧師朋友,如此珍貴、帶有家族徽章封藏的名酒,也願意贈予您分享。”
古德溫的嘴唇哆嗦起來,眼神慌亂地四處躲閃,根本不敢看那張封條,更不敢接話。
阿爾瑞克接收到錦辰的眼神,非常樂意配合。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古德溫牧師神袍袖口處,綴著材質相當不錯的銀質袖扣。
“您的袖扣非常漂亮,隻是以助理牧師的薪酬,或許並不足以支付您袖口上這對精致的銀扣。好吧,古德溫先生,難道這也是慷慨的文森特少爺送給您的嗎?”
古德溫:“……”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痛苦地抬起手,用力抓扯著頭發,陷入極度的掙紮和焦慮之中。
但錦辰和阿爾瑞克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即便他們現在並沒有發怒,隻是平靜地看著古德溫。
古德溫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無聲的壓力,再加之內心巨大的負罪感,他抬起頭,自暴自棄般地低喊,“不!不!根本不是文森特!是誒德加!”
錦辰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的神情,“難道是管家埃德加先生將酒送給您的?”
他引導著問道。
“不是送!是偷!”古德溫崩潰了,語氣裡是強烈的羞憤。
他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麵抓出厚厚一遝信件,用力摔在桌上。
“是偷!埃德加……利用他管家的身份,偷偷將奧爾加莊園酒窖裡的名酒運出去低價售賣!我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卻反而被他威脅,隻能收下這些酒。”
古德溫說完,整張臉連同脖子都漲得通紅,深深地把頭埋進臂彎裡,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噢……我也是犯了貪婪之罪的罪人……主是不會寬恕我的……不會的……”
“奇妙的發展。”阿爾瑞克評論道,“在目前長長的嫌疑人名單裡,我確實還沒想過要把這位埃德加先生也卷進來。”
——
兩人帶著從崩潰的古德溫牧師那裡得到的新線索,回到了圓筒子房。
他們一邊整理著思緒,一邊等待約好今天分頭行動,交換情報的布魯斯警長。
多希小姑娘為他們端來了簡單的上午餐,煎蛋、培根和烤麵包。
她一邊擺放餐具,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問,“調查得怎麼樣了?找到殺害文森特少爺的凶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