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按照指引,沿著空曠的街道前行。
霧氣比剛才更濃,兩旁的店鋪門窗緊閉,偶爾模糊的影子在窗紙後一閃而過。
不多時,果然看到一家客棧孤零零地立在街角,門前懸掛的牌匾上的大字還是讓人毛骨悚然。
隻是這門麵顯得破敗陳舊,牌匾上的漆色剝落大半,露出底下朽壞的木頭,門板歪斜,似乎一推就會散架,衰敗又陰森。
“怎麼似像非像的,還怪破。”錦辰停下腳步。
“許是陰氣浸染,便是這般模樣。”楚久山搓了搓發涼的胳膊。
客棧門口連個迎客的小廝都沒有,錦辰推門進去,門軸發出刺耳尖響,大堂裡點著幾盞油燈,勉強照亮一方空間。
穿著粗布衣服的小二正趴在櫃台上打盹,聽到動靜抬頭,臉上露出茫然,仿佛從未見過生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問,“幾位……住店?”
錦辰:“要一間天字號房。”
小二愣了愣,回想天字號房在哪兒,才慢半拍地點頭,從櫃台底下摸出鏽跡斑斑的鑰匙遞過來。
找到對應的房間,開門進去,反手將門閂插好。
“隻能等天亮了。”柳朔月有些懊惱,若非鬼粉不足,今夜本該仔細探查一番。
錦辰在房中踱步,走到內牆邊,推開一扇對外的小窗。
窗外正對著京城的街道布局,此刻望去,月光惶惶慘淡,偶爾有血色紅光閃過,皆是朝著皇宮方向掠去。
錦辰指尖輕輕敲著窗欞,白日皇宮住的是皇帝,夜晚或許便是鬼城之主的居所。
他思忖著,要不要現在就去宮裡找老婆。
【嚶,宿主,不建議哦。】零滾滾冒出頭,慫慫的,【萬一猜錯了,皇宮裡蹲著個鬼皇帝呢。】
錦辰想了想,遂放棄了誘人的念頭。
反正明日還有機會。
四人或坐或靠,嘗試再次入睡,錦辰剛闔眼便覺意識昏沉,待到窗外透進蒙蒙亮光。
錦辰都快睡暈了,率先坐起,獨自下樓轉了一圈,回來時他們才陸續轉醒。
錦辰坐在桌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有兩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楚久山的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直覺沒好事,“我能都不聽嗎?”
葬槐安神色凝重,“錦兄,究竟怎麼了?”
錦辰呷了口茶,“我們還在鬼城。”
三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國師明明再三保證,隻需在客棧入睡,待到天明,陣法自會牽引他們魂魄回歸現實!
而且,這鬼城居然有白天!
錦辰放下茶杯,繼續道:“樓下熱鬨得很,但熱鬨是它們的,我們什麼也沒有,滿街行人都是鬼。”
三人倒吸兩口冷氣。
楚久山臉都白了,“完了完了,鬼粉就剩那麼點,我們這不是等著被滿城厲鬼群毆嗎?”
柳朔月快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果然外麵天光大亮,甚至有些燥熱。
街上來叫賣聲不絕,若非已知真相,實在難以相信這滿城行人皆是鬼魂。
“不能坐以待斃。”葬槐安握緊拳頭,“我們被困在此處,國師那邊定會察覺異常設法營救,不如趁此機會,出去探查一番。”
楚久山哭喪著臉,“可我們沒有鬼粉了啊!就這麼出去,跟直接跳進鬼堆裡有什麼區彆?”
“欸,還有的。”錦辰像是變戲法般,手腕一翻,竟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包用另一種深色錦囊裝著的粉末,樣式與他之前拿出的那袋略有不同,“我從宗門帶出來的。”
楚久山一愣,隨即笑容燦爛,“師兄!你果然是天底下最最靠得住的師兄!”
絕處逢生的喜悅衝淡了部分恐懼,四人重新抹上鬼粉下樓。
楚久山自告奮勇打頭陣,想表現得勇敢一些,剛踏下最後一級台階,就猛地轉身,眼神呆滯地看向後麵的錦辰,嘴唇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