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跟著殷潮生,穿過幾重幽深的回廊來到一處閣樓前。
閣樓飛簷翹角透著死氣,周圍縈繞的鬼氣格外濃重陰冷,殷潮生邁入的刹那,錦辰朝內瞥了一眼。
裡麵很昏暗,隻能隱約看到層疊的木架上,密密麻麻擺放著無數壇甕。
那些壇子形製各異,顏色深沉,大多呈黑青紫等不祥之色,壇口被封得嚴嚴實實,表麵似乎還刻劃著扭曲的符文,混合著陳腐怨憎與絕望的氣息撲麵而來,詭譎不祥。
閣樓中央,十個明顯比其他壇子大上數倍的壇子環形擺放,青色的壇子震顫著,躁動不安,與殷潮生周身的鬼氣隱隱對抗。
殷潮生的嗓音比平日更冷,“守在門外。”
說罷,他反手一揮,閣樓的門便沉沉關上,將錦辰隔絕在外。
錦辰依言立在門外,心思卻活絡,暗自思索。
思忖間,門內忽然傳來不同尋常的撞擊聲,以及殷潮生極低卻帶著厲色的冷喝。
錦辰心頭一緊,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門開的刹那,吸力驟然傳來,仿佛憑空出現旋渦。
錦辰隻覺天旋地轉,眼前光影扭曲變幻,身體不受控製地被拽入混沌黑暗之中。
再睜眼時,周遭景物已截然不同。
錦辰發覺自己坐在布置得極儘奢華的廂房內。
紫檀木的雕花大床,錦帳流蘇,桌椅案幾皆是用料考究,卻透著難以言喻的詭異。
廂房內充斥著常年焚燒的香火氣,隱隱混雜著棺材的陰冷味道。
目之所及,所有色彩都異常鮮豔,仿佛置身於用濃墨重彩描繪出的紙紮世界。
錦辰站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推開。
門外是一條狹窄,幽長,不見儘頭的豔麗巷子。
天色陰鬱的灰蒙蒙,巷子裡影綽綽立著數道身影,形態扭曲,周身散發著濃濁的戾氣,皆是些失了神智,隻餘吞噬本能的厲鬼。
聽到開門聲,離得最近的那隻厲鬼猛地轉過頭,發出尖銳刺耳的嘶嘯,四肢著地撲了上來。
好家夥!
錦辰反應極快,砰一聲將門關上,門板被撞得咚咚作響。
錦辰背靠著門,心下思量。
這地方應當就是那所謂的青壇了,……按理說,他此刻在它們眼中也該是鬼。
這些壇中的厲鬼竟想鬼吃鬼。
這下真是不打不行了。
錦辰在廂房內掃視一圈,抄起木棍,再次拉開門。
厲鬼正扒在門上,門一開便張牙舞爪地撲入。
半盞茶後。
沒被打死的厲鬼們尖叫著逃竄,快要被嚇死了。
錦辰很有禮貌地邁步走出廂房,反手帶上門。
他沿著狹窄的巷道前行,兩側是高聳的,色彩豔麗卻毫無生氣的牆壁。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隱約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腔調婉轉淒迷,在死寂的環境中顯得突兀。
循著聲音走去,巷子儘頭豁然開朗,竟是一片荒郊野地,野地中央,孤零零地搭著一座戲台。
戲台紅綢裝飾,台上幾個身著斑斕戲服,麵敷濃彩的戲子水袖輕甩,曼聲吟唱,隻是動作僵硬,眼神空洞,唱詞也模糊不清,透著森然鬼氣。
戲台下方,整齊地擺放著數十張桌椅,卻隻有最前麵的桌子旁,坐著一道身影。
那厲鬼身著曳地緋紅長衫,墨發如瀑。
錦辰在空椅上坦然落座,喚道:“城主。”
殷潮生聞聲,疑惑地側眸看來,詭麗的瞳孔在戲台光線的映照下,流轉著莫測的光彩。
“你怎麼在這?”
錦辰:“聽見屋內有異動,以為您有危險,推開門便到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