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放鶴的屋子很大,還用青石壘了基腳。
推門進去,迎麵便是寬大的木桌,桌上堆滿了各類卷軸,地圖與兵書。
最引人注目的,是桌麵上攤開的一幅畫像。
錦辰目光掃過去,還沒來得及看清畫上是什麼,走在前麵的辜放鶴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回身,手臂一伸,便將那畫卷快速卷起,隨手塞進了旁邊的櫃子裡。
錦辰腳步頓了頓。
嘖。
藏那麼快,畫像裡的人是阮疏桐吧。
辜放鶴轉過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錦辰抬起眼,看向他。
辜放鶴細細打量著錦辰。
眼前這人明明看似柔弱,眼神卻灼人,勾得人心頭發癢。
辜放鶴忽然伸手,攬住錦辰的腰,將人從椅子上帶起來,轉身抵在牆邊的長櫃上。
錦辰後背撞上櫃門,還沒反應過來,辜放鶴已經欺身壓近,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錦辰:“?”
動心了嗎就親。
不對,他心裡想的是誰。
那一瞬間,辜放鶴眼底有些失神,眼下紅痕在昏暗中像凝固的一抹血,心底猜測亦得到印證。
幾息後,錦辰抵在辜放鶴胸前,一推,力道不大,但辜放鶴也沒用全力禁錮,被推得向後微微退開半步。
錦辰靠在櫃子上,抬眼看向辜放鶴,琥珀色的眸子裡漾著惱意。
辜放鶴也看著他,眸子黑沉沉的,看向錦辰泛紅的眼尾,像雪地裡洇開的胭脂,刺眼得很。
他蹙了一下眉,下意識抬手,指腹擦過錦辰的眼尾。
“你怎麼又哭?”辜放鶴問,聲音比剛才軟了些。
昨晚不是說了,不許在他麵前哭嗎。
錦辰:“……”
錦辰偏頭躲開他的手指,“我難受,快死掉了。”
辜放鶴動作一頓,“……你得病了?”
什麼病?碰一下就要死?
“你們無緣無故搶我上山就算了,還給我穿醜衣裳,你還強吻我。”
錦辰抬眼看他,眼尾的紅更明顯了,聲音卻冷下去,“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真是被嬌養慣了的小公子,受不得半點折辱。
辜放鶴:“……”
他殺人放火的事乾過不少,刀口舔血的日子也過了無數。
寨子裡的人怕他敬他,朝廷恨他罵他,什麼難聽的話都聽過,還沒有聽過這種控訴,倒真生出幾分心虛的愧疚來。
荒謬的心軟冒了頭,到底沒再繼續為難他。
“出去。”
錦辰沒動。
辜放鶴歎了口氣,耐著性子又說,“不喜白衣,以後不穿就是。”
錦辰得了這話,拉開門,頭也不回走了出去,還故意將門摔得砰一聲響,昭示不滿。
門外院子裡,灑掃的山匪被這動靜驚得一愣,眼睜睜看著那身著素白,卻掩不住驕矜氣的小公子氣衝衝穿過院子。
零滾滾小聲嘀咕:【呀,宿主,主神大人準備差人下山,打聽阮疏桐近況呢。】
錦辰的唇角向下撇了撇。
【他倒是有閒心。】
一個土匪頭子,不想著怎麼打家劫舍壯大寨子,真是閒得慌。
回到東廂房,阿硯見他回來,連忙迎上,服侍少爺換了身乾淨的裡衣,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錦辰躺在床上,心想。
既然這麼閒,那就給這寨子裡的人都找點事做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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