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桐轉向辜放鶴,“此次前來,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卷地圖,在桌上攤開。圖上標注著幾處朱色點位,正是藥草生長之地。
“家父近年來沉屙纏身,京城名醫束手,需得幾味生長在黑山崖絕壁之上的珍稀藥草入藥,方有一線生機。”
阮疏桐指尖點在地圖幾處險峻的標記上,抬眼看向辜放鶴,語氣誠懇,“我對黑山地形不熟,采摘艱難,便厚顏前來,想請寨中兄弟相助一二,也順便……與諸位故人敘敘舊。”
他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既有孝心為名,又重提舊恩,姿態放得也低。
於情於理,似乎都不好拒絕。
辜放鶴看著那地圖,眉頭微蹙,沒立刻答話。
而錦辰,從阮疏桐開始說話起,便隻懶懶地靠坐在椅中,一手支頤,一手端著酒杯,慢慢地飲。
直到阮疏桐說完,廳內一時靜默。
【宿主,他來者不善呐,地圖,藥草,敘舊,一套一套的。】
錦辰輕笑一聲,【戲台子搭得不錯。】
他放下酒杯,發出輕響。
阮疏桐和辜放鶴同時看向他。
阮疏桐溫和開口,“錦公子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錦辰抬起眼,“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阮疏桐:“錦公子說笑了,你我雖未曾謀麵,但錦公子之名,阮某早有耳聞。”
“聽家中人提及錦家有位小公子,與阮某樣貌頗有幾分相似,隻是可惜三年前阮某離鄉赴京時,而未能得見。”
錦辰聽完,輕輕噢了一聲,尾音拖長,意味不明。
“三年前,我沒來南洲。”
阮疏桐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錦辰:“這就奇了,你家中人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知道我會與你樣貌相仿的?”
阮疏桐微微垂眼,避開了錦辰的視線。
“曾聽人提及,錦家有位公子,因自幼體弱在蘇城彆院靜養,與南洲本家走動不多,但也曾有家眷見過……隻是此事涉及公子私隱,不好多提。”
“倒是阮某失言,提及此事,惹錦公子不快了。”
如此,倒顯得錦辰咄咄逼人了。
果然,陳嘯山聞言,看向錦辰的眼神又摻雜進些許複雜,欲言又止。
錦辰輕輕嗬了一聲,重新靠回椅背,又喝了一口酒,不再看阮疏桐。
【這人嘰裡咕嚕說什麼呢,】零滾滾吃著點心搖頭,【他話好多噢。】
辜放鶴從始至終沒有插話,隻是看著錦辰,直到錦辰重新喝酒才收回目光。
“黑山寨有黑山寨的規矩,”辜放鶴對阮疏桐說,“你既對山寨有恩,又為父求藥,就帶你的隨從在寨西偏院暫住。”
“需要什麼人手可與陳嘯山商議,藥草采到,便自行離去。”
阮疏桐起身對辜放鶴躬身,“多謝辜大哥,這一杯敬你,謝辜大哥收留之情,也謝當年在黑山寨那些時日的照拂。”
辜放鶴也舉了舉杯,先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錦辰。
錦辰把玩著那塊梅子糕,見他看來,挑眉一笑,“傷好了,藥也停了,喝吧。”
辜放鶴這才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阮疏桐將這一幕儘收眼底,握著酒杯的手指又收緊了幾分。
他身後的楚逸和楚鳴更是握緊了拳,這辜放鶴,當真被豬油蒙了心,還是徹底瘋了!
阮疏桐勉強將杯中酒飲儘,壓下翻湧的心緒,“還有一事。”
錦辰不耐煩了,打斷他,“你事怎麼這麼多。”
“你!不許對我家少爺不敬!”楚鳴上前,卻被阮疏桐抬手阻止。
阮疏桐瞧著辜放鶴眼底刹那升起的寒意,忙道:“我帶回了關於朝廷的消息,或許對辜大哥有用。”
辜放鶴眉頭一皺,“何事?”
阮疏桐:“此事關係重大,涉及東宮與虎符舊案,不知辜大哥可否移步一敘?”
陳嘯山和柳眠風等人也神色一凜,都坐直了身子,神色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