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翻滾,紫煙綿綿。
太陽之輝光芒閃爍,紫氣不斷在洞中回蕩,赤衣道人負手而立,眼中朱色閃閃,隱約有金色符文流轉,目光則落在眼前的地火大陣。
陣眼之中,煞氣彙聚,黑紅交織,托舉著一道火焰。
此火整體亮紅,外圍熾烈,帶著淡紅之紋,內裡則白中閃金,色彩鮮明,正是【三候戍玄火】!
這位真火高修站在這跳動的火焰之前,低頭凝望,久久不語,旁邊的紫氣回旋,閃爍出一片金袍來,天霍真人坐在側旁,正托著下巴思慮,好一陣才聽見大真人道:
“【青革天】中可有消息了?”
天霍搖頭,苦澀道:
“自從李闕宛之事後,就再也沒有金書下達命令,幾位大人都一直盯著,一旦有消息,一定會往外傳的…”
天炔沉吟片刻,道:
“沒有就罷了。”
他麵上隱約還有笑容:
“真君既然不曾開口,便是由我自己折騰,大人自有大人的道理。”
天霍惋惜道:
“可惜秋水族姐閉關了,否則大可以請教她,以她的道行,說一句比青革天中那些宿老們說一百句都有用…”
天炔淡淡地道:
“我早已經問過她了,【三候戍玄火】的事情本也是她指點我。”
“『先天中養真火』折損比水德要早得多,古今有數,最後興盛是在兜玄手裡,興許也是在仙魔之爭中出的事…”
“可真火在蘊,餘閏皆喜,故曰不拒,餘位是有回應的,據說是那位『先天玄候真君』,隻要想辦法知道他到底是為何還能回應,我興許就有方法證餘…”
天霍皺眉道:
“『先天玄候火德真君』?”
天炔點頭,笑道:
“還是青革天裡嚴苛,外頭通常是不讀這個火德的,一如牝水娘娘,也該叫『妙道化生水德真君』…”
那青年笑起來,道:
“這是當然,五德持正證道的,無論成了果還是成了餘,按古代的規矩,都喜歡加個水德、火德,青革天裡要把這兩個加上,是怕我們忘了,外頭要把這兩個去掉,是怕他們記得,豈能以嚴苛相論?”
“勤設道障,慎設身阻…方能進退有度。”
他談笑自然,天炔卻苦惱地歎了口氣,麵對這位公子,他顯得不那麼嚴肅了,歎道:
“道障人皆有之,命運的弄潮兒又能有幾位?我倒還羨慕蕭初庭、李周巍這些人…唯恨沒有搏命的機會。”
“真君立命之本,大人尚且不能知,又何況我呢?隻碰一碰運氣,興許有頓悟之機。”
兩人正交談著,張端硯已從洞外入內,行了一禮,低聲提醒道:
“兩位真人,蕭初庭已經到了望月湖。”
天炔方才才提到他,此言一出,立刻轉身,天霍更是眼前一亮,低聲道:
“哦?是神通圓滿?”
“據說…是五神通。”
這話反倒叫天炔皺眉了,道:
“那就是未圓滿了,也難為他,歲數如此之大,再修一道也來不及了。”
這位大真人似乎對蕭初庭還有些好感,隨口道:
“若是讓他得了六神通,未必不能一試。”
同樣是有證道之心的人物,叫這漢子忍不住唏噓:
“他也算厲害,先是順著陰司的意思,從毀『應帝王』那一瞬便爬上了南方的船,乘風至今,現在又掛上了傳說中滄州那一位,哪一日真叫他成了,也是流傳百代之人。”
天霍卻有些詭異地搖頭,道:
“就是要五神通,否則為什麼一定要用到【大陵川】?”
張端硯見兩人竟然閒聊起來,有些不安地道:
“可…他既然親自去了,隻怕李家、李曦明等人的性格,多半會成全他!如此一來,我們又該如何安排…”
天霍與天炔對視一眼,似乎都不甚著急,這看起來很是懶散的真人搖搖頭,道:
“還能怎麼樣?他蕭初庭一定要浪費【大陵川】,望月湖也跟著推波助瀾,無非是交換——這邊強勢支持蕭初庭成道,另一頭換取龍屬在明陽之事中為李周巍謀取後路…”
天炔皺眉道:
“還有後路可言麼?”
天霍被他一打斷,倒還真多了幾分思索之色,隻道:
“誰知道呢,青玄的手段,向來不可以常理度之,空證之事,都且不說了,那位仙人能執陰渡陽,我家大人能為兌借庚,端木奎拿了仙書,便敢四同一殊求果,李周巍若是誅殺魏帝,給我等亮一個戊前閏走也不是不可能,能不能走成尚且不說,至少也有【青玄氣】。”
他說到此處,忍不住笑起來,砸吧了嘴,顯得意猶未儘:
“李周巍要是能得明陽,再從落霞手中逃得一命,那也不失為絕世天驕了。”
天炔不以為然,道:
“能不能逃過去,無非取決於落霞想不想殺,眼下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可安知是不是害怕湖上狗急跳牆?當年少陽的事情,一開始不也是你好我好…”
天霍卻不接他的話了,思索道:
“【大陵川】是最後一塊古坎水之所,除去此地,已再無古坎水正位成道之地了,是真龍證道,或者龍屬失敗前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當年洞天中下的命令,是儘我們全力阻止蕭初庭成道,如今既然沒有新的命令,哪怕不得不對上李家,我們也必須出手!”
他目光銳利,環視周圍,似乎在取得兩人的認可,見他們同時點頭,便道:
“如今李周巍大戰方歸,根據戰場上的判斷,『赤斷鏃』才剛剛圓滿,是來不及碰參紫的,最多把什麼傷勢解決了,修煉一兩道術法,大真人出馬,足以壓住他。”
天炔聽懂了他的意思,頓時挑眉,略有驚訝:
“洞天中來一位也就夠了,還需要我親自出馬?”
青年一愣,長歎一聲,道:
“天炔師叔閉關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如今白麒麟的厲害——他斬殺公孫碑,不過一炷香而已!再怎麼樣也是紫府中期,道統相克,有幾個人能一炷香將之斬殺!”
天炔思慮片刻,搖頭道:
“你要我去一趟也並非不可,可未免太誇大了…他李周巍從頭到腳武裝到了牙齒,不是靈寶就是頂級靈器、大魏之禮器,公孫碑有什麼?兩件破爛…但凡手上拿著一件靈寶,都不至於被一炷香斬殺。”
張端硯卻遠遠觀望過,心中是有些懼怕的,隻道:
“畢竟是白麒麟,隻盼不要輕敵。”
天炔雖然脾氣火爆,卻並不蠢,見著兩位常年在外跑動的晚輩都開了口,立刻有了鄭重之色,暗暗點頭,道:
“到時我帶上諸寶物,必鬥個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