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次郎驚訝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我還以為你會繼續為自己辯解。”
“若是旁人問話,屬下自然會想儘辦法喊冤辯解,因為屬下確實是無心之失。”程千帆歎息一聲,說道,“但是,課長發問,屬下自是實話實說,不敢有絲毫隱瞞。”
說著,他苦笑一聲,“屬下確實是被憤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審訊費賢達,定要坐實張笑林要謀害我的證據。”
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
憲兵隊在碼頭抓人,聚財樓有人用炸彈刺殺程千帆,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發生,最重要的是憲兵隊的目標人物也趁著爆炸引發的混亂逃走了,這未免過於巧合。
因此,三本次郎的內心中未嘗沒有產生過懷疑。
他倒也沒有確切懷疑宮崎健太郎,隻是對聚財樓的爆炸事件本身產生了懷疑和關注。
至於說對宮崎健太郎本人,要說三本次郎沒有一絲絲懷疑,那自然不現實;隻以特工的習慣和脾性,這種太過巧合之事,本就會對巧合事件的所有相關人員都產生懷疑。
隻不過,相比較其他相關人員,三本次郎對宮崎健太郎的懷疑相對較輕一些,畢竟這是對他無比忠誠真心的下屬。
此時此刻,聽到宮崎健太郎言必談張笑林,並且堅定認為刺殺事件是張笑林主使,直言即便是麵對憲兵隊的要去,他盛怒之下依然堅決不交人,誓要從費賢達的口中掏出張笑林幕後主使的證據,這反而令三本次郎對宮崎健太郎的些許懷疑淡了許多。
這樣的宮崎健太郎,這樣一個生命受到威脅的宮崎健太郎,他的這等反應,反而是正常的。
是非常合理的。
當然,對三本次郎來說,他最滿意的還是宮崎健太郎的這種對他足夠坦誠的態度。
……
“你是我特高科優秀特工,不管此次針對你的刺殺事件的幕後主使是什麼人,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三本次郎說道,“這件事我會調查個水落石出的。”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倘若真的是張笑林幕後主使,我自會為你主持公道。”
說話的時候,三本次郎表情陰沉,正如他所說,倘若果真證實是張笑林所為,這首先就是在打他的臉。
三本次郎看著宮崎健太郎,“當然,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你那邊的調查是不會停止的。”
“課長,巡捕房那邊是程千帆調查自己險些被刺殺。”程千帆說道,“特高課這邊,課長調查的是帝國特工遭遇敵人心懷叵測的刺殺。”
三本次郎哈哈大笑,他指著宮崎健太郎,想要說些什麼話,卻是看到宮崎健太郎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皺眉,說道,“有什麼就說。”
“屬下有一事不明。”程千帆說道,“想要請課長幫忙查勘。”
“說。”
“昨日憲兵隊在碼頭要抓捕何許人?”程千帆。
三本次郎的目光陡然變得陰鷙,他看著宮崎健太郎,“你問這個做什麼?”
以他對宮崎健太郎的了解,宮崎健太郎素來對於情報,尤其是涉及到抓捕、審訊等機密情報,他是向來沒有什麼興趣的。
三本次郎對此心知肚明,自己這個更多會考慮如何賺錢的手下,一方麵確實是對於這些興趣不大,同時宮崎健太郎也很聰明,他這是儘量避嫌。
知道的越多,於特務機關來說,顯然並非好事。
現在,宮崎健太郎卻是主動問及憲兵隊要抓捕之人的身份,這並不符合宮崎健太郎的脾性。
“我倒要看看他們的目標人物是何等身份,竟然鬨出這麼大的動靜。”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何等重要人物,竟然會引得這麼大的動靜,甚至張笑林也牽涉其中。”
三本次郎眉頭先是皺起,然後舒展開來,他明白宮崎健太郎為何會一改平日裡不觸碰機密情報的習慣,反而主動詢問的原因了。
自己這個手下這是給張笑林挖坑呢。
憲兵隊要抓捕的目標人物愈發重要,身份愈發不凡,張笑林有問題的可能性愈大。
“你懷疑張笑林?”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張笑林雖然‘夜郎自大’,對帝國也談不上絕對忠心,但是——”
他搖搖頭說道,“張笑林不傻,知道上海灘是誰的天下,他不敢做出私通重慶的事情的,尤其是在此等大事上麵。”
程千帆也搖頭,他張了張嘴巴,想要爭辯,然後卻是最後什麼都沒有說,無奈的歎息一聲。
“有話就說。”三本次郎冷哼一聲,說道。
……
“課長。”程千帆說道,“張笑林私通重慶……呃,是私下和重慶有聯係,這絕對是有的,如果說沒有,那反而才奇怪呢。”
聽到宮崎健太郎這般說,三本次郎皺起了眉頭。
“課長。”程千帆趁熱打鐵,“對於張笑林這樣的人來說,是沒有什麼忠心和禮義廉恥的,隻要利益足夠豐厚,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聞聽此言,三本次郎神情微動。
儘管他知道宮崎健太郎說這番話顯然是有私心的,且不說宮崎堅定認為此次炸彈刺殺必然是張笑林所為,就以這兩人此前的仇怨,宮崎健太郎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對張笑林落井下石、下狠手的機會。
但是,宮崎健太郎這番話,卻是不無道理的。
張笑林這樣的人,有奶就是娘,是沒有所謂忠誠之心的,或者說,即便是有,這份忠誠也是廉價的,隨時可以背叛的。
宮崎健太郎那番話的意思很明確:
倘若憲兵隊要抓捕之人的身份非常重要,重要到足以令重慶方麵花大價錢收買張笑林救人,那麼,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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