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障眼法罷了。”董正國搖搖頭,“倘若是有心人暗中打探,終究是瞞不長久的。”
關押紅黨要犯的地點在邁爾西愛路,而郭懷靜去買飯菜的劉記飯莊在福熙路,福熙路南邊就是邁爾西愛路。
意即劉記飯莊距離邁爾西愛路三十三號並不遠。
因而,買好了飯菜的郭懷靜完全可以提著飯桶步行返回的,不過,董正國特意安排了車輛去接郭懷靜,繞了一個大圈才回來,如此便可以給可能的敵人以錯覺,在距離上出現誤判。
“董老弟謙虛了。”袁子仁微笑說道,“難怪區座一直誇讚董老弟,果然是人中龍鳳。”
“蘇區長謬讚了。”董正國說道,“犯人中可有開口的?”
“有一個撐不住開口了。”袁子仁說道,“不過,此人離開上海有一段時間了,能夠提供的情報有限。”
說著,他從公文包中摸出口供,“煩請董老弟看看,然後安排人去核實、監控。”
董正國接過供紙,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好,我這就安排一下。”
隨後,董正國來到院子裡,將郭懷靜叫過來耳語一番,郭懷靜便急匆匆離開了。
……
“那個尚家源,可曾開口?”董正國問袁子仁。
“沒有。”袁子仁搖搖頭,“這個人骨頭很硬,能用的刑訊手段都用上了,兩個小腿的骨頭都被寸寸敲斷了,硬生生挺著。”
“這就是紅黨所堅持的他們那所謂的信仰。”董正國說道。
“不過是蠱惑人心的歪理邪說罷了。”袁子仁冷哼一聲。
董正國看了袁子仁一眼,笑了笑點頭。
這位袁子仁科長是紅黨出身,因此對於任何關於紅黨的話題都會格外謹慎,表現的比他們這些人還要痛恨紅黨。
“走吧,我去會會這位尚家源。”董正國活動了一下手腕,陰惻惻說道,“我倒要親自見識一下這位的硬骨頭。”
……
地下刑訊室內,大梁上懸掛著幾隻白熾燈,有一盞燈忽閃忽閃的。
因為空氣不流通,刑訊室內彌漫著腥臭、腐敗的味道。
董正國摸了摸鼻子,“記下來,抽個時間安裝個換氣扇。”
“是。”
“算了。”袁子仁在一旁擺擺手,“有換氣扇的話,難免會有聲音傳出去。”
“也罷。”董正國點點頭,用刑的時候,犯人的慘叫聲是慘烈的,此處雖然是地下室,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有路人經過會聽到些聲音。
刑訊室內現在隻有一個人,就是尚家源。
這人躺在老虎凳上,被繩子捆縛住雙手,一隻小腿耷拉向地麵,看樣子小腿已經完全廢了;另外一隻腿反向彎曲著,並且迎麵骨的肉都已經被生生割掉,可以看見森森白骨。
“昏死過去了。”一名特工說道。
“弄醒。”董正國淡淡說道。
他點燃了一支煙卷,慢條斯理的抽著香煙,看著一盆鹽水澆下,尚家源緩緩醒轉,然後鹽水沁潤傷口,痛覺神經瞬間放大,整個人發出慘叫,張開了眼睛。
……
“尚先生。”董正國看著尚家源,目光幽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般作踐自己,於心何安啊。”
“百般戕害我的,不正是你們這些數典忘祖的漢奸嗎?”尚家源冷吸一口氣,劇烈的疼痛令他的肌肉發生痙攣。
“尚先生這麼說可就不講道理了哇。”董正國搖搖頭,“你若是願意配合的話,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點燃了一支煙卷,猛吸了兩口,看那煙頭火苗,將煙卷塞進了尚家源的嘴巴裡,看到尚家源貪婪的猛吸了幾口,董正國露出滿意的笑容。
“是尚先生你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們又能奈何?”董正國歎了口氣,說道。
尚家源不說話,隻是貪婪的吸著煙卷,他幾口就抽完了煙卷,感受到煙蒂頭的炙熱,他咬著煙卷,突然張嘴,將滾燙的煙蒂吞進了嘴巴裡,頑強的咽下去,緊跟著整個人發出痛苦至極的慘叫聲。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董正國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阻止。
看著整個人痛的慘叫的尚家源,董正國氣急敗壞的喊道,“快點,快給他灌水,灌水。”
特工們七手八腳的按住了尚家源,用力掰開他的嘴巴,朝嘴巴裡灌水。
尚家源的慘叫聲更大了。
……
“混蛋!誰讓你們灌鹽水的。”袁子仁也是氣的破口大罵。
“科長,這裡隻有,隻有鹽水啊。”有特工委屈的說道。
“廢物,飯桶!都是廢物!”袁子仁氣的罵道。
看著已經痛的昏死過去的尚家源,袁子仁麵色鐵青對董正國說道,“董老弟,快些請醫生來給他瞧一瞧。”
“好。”董正國也是麵色陰沉的可怕,他點點頭,“我親自去安排。”
董正國出了地下刑訊室,來到院子裡,喊過一個特工,“蘆慶先,這附近哪裡有診所,快去,抓一個醫生過來。”
“科長,不回極司菲爾路請孫醫生過來?”蘆慶先問道。
孫醫生是特工總部的醫生,被審訊的犯人需要檢查、救治的情況,按照正常準則,是需要請特工總部的醫生來的。
“不必。”董正國搖搖頭,“你去附近醫館診所請一位醫生過來,屆時叮囑醫生嘴巴嚴實點就行了。”
此次袁子仁押解紅黨人犯來滬,此乃秘密行為,並未知會特工總部上海本部這邊,他怎敢安排蘆慶先去極司菲爾路請本部醫生過來。
“屬下明白了。”蘆慶先點點頭,急匆匆離去。
……
西愛鹹斯路。
盧氏診所。
盧明波拉開藥櫃抽屜,取出一個藥瓶,倒出藥丸,取出十一粒藥丸用白紙包好遞給病患,“記住了,前三天每天早晚各一粒,第六天開始每天一粒。”
“前三天每天早晚各一粒,第六天開始每天一粒。”男子點點頭,“我記住了。”
男子接過藥包,向盧明波鞠躬再三道謝,告辭離開。
盧明波伸了伸懶腰,正準備去後堂做午飯,就看到兩名男子急匆匆進來。
“兩位,哪裡身體不適?”盧明波問道。
“大夫,我家二弟嗓子受傷了,勞駕你出診一趟。”蘆慶先一臉焦急說道。
“嗓子受傷了?”盧明波問道,“具體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