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頗有興致的與她說了書中提及的一段典故:
南京是民國初年宣布獨立次數最多之地,可謂是‘革命元勳之城’,此奠定了國民政府最終定都南京之基。
對於此間一人,程千帆更是讚不絕口:
是為一名報館主筆——何一雁!
二次革命失敗,南京城中著名之革命黨人,紛紛逃走去日本繼續革命。
大佬都走了,剩下的人也就取消獨立,準備向北洋軍投降結束戰鬥了。
結果當時的《民權報》的報社裡麵,殺出來一條好漢:報紙主筆何一雁!
此人手持雙槍,腰懸炸彈,率領百餘名會黨徑直殺入了都督府,宣布南京城二次獨立。
城內駐軍第八師的師長陳之驥趕來將何一雁等人全部逮捕,再次取消獨立。
這位陳之驥師長也是傳奇,他的嶽父,就是彼時城外的北洋軍主帥馮華甫。(按輩分排,著名人民藝術家馮明光先生得叫陳師長的老婆為老姑奶奶。)
陳師長曾東渡日本求學,與革命黨交情莫逆,甚至被當做骨乾精英。
二次革命時候,他大義滅老丈人,跟隨老朋友黃克強一起起義。
現在,二次革命失敗,其他革命黨紛紛出逃,他不得不出來主持大局,宣布南京取消獨立,並且同北洋方麵交涉,爭取北洋軍不進城,即便是進城了,也要承諾不可濫殺無辜。
故而,他正忙著出麵與北洋軍交涉,抓完何一雁,他就出城談判去了。
陳之驥前腳出城,城內的第一師就殺入了第八師,又把何一雁給救出來了。
何一雁馬上再入都督府,宣布南京第三次獨立!
何一雁是湖南人氏,從少年時代開始投入了革命黨這個非常有挑戰性的職業。
因為鬨革命被學校開除後,何一雁在武昌從事文學工作,鼓動大家都來鬨革命。
這麼做的結果,自然就是被捕入獄。
武昌起義成功後何一雁被營救出獄,加入武昌革命軍政府。
民國建立,湖北軍人和黎大總統鬥得不可開交。
何一雁等革命黨人在武昌組織了針對黎大總統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推翻革命盜竊者黎某人的起義,結果全被黎大總統給鎮壓了。
何一雁感覺在武昌繼續待下去有生命危險,就跑到南京,做了《民權報》的主筆。
宋教仁遇刺,就是他最先報道出去的。
革命黨二次革命,沒人帶他玩兒。
誰也沒想到二次革命失敗,革命黨其他人都紛紛逃離,萬馬齊喑之時,何一雁卻挺身而上,一怒拔劍了。
彼時,程千帆對於何一雁極為推崇。
稱其為書生意氣,下馬文可作匕發聵,上馬雙槍可撕天之大英雄!
程千帆‘重新與她慢慢熟悉’之後,白若蘭再次向丈夫推薦了這本書。
丈夫再度閱讀後,同樣表達了對於何一雁的推崇。
不過,此時的推崇言語則是‘此人有俠氣’。
可以這麼說,何一雁其人以及南京三次獨立之典故,是程千帆之於《醃談民初》這本書談論最多之存在。
那麼說,丈夫特彆帶了這本‘不該帶走’的書,實際上是在暗示——
南京?
想及此處,白若蘭心中一動。
她想起來方才浩子所說的,程千帆在最終帶了那罐柚紅罐明前碧螺春茶葉之前,所拿起來看了一眼的茶葉罐子。
確切的說是第二個拿起的那個左起第三個茶葉罐子,那是蘭花茶。
蘭花。
蘭花是南京的市花!
民國二十六年九月的時候,南京特彆市政府第十五次市政會議決定,‘定蘭花為本市市花’。
此寓意為,首都‘如蘭之清而愈香,卓然為群市之冠之意也’。
正所謂,念頭通達後,一通百通。
白若蘭立刻又注意到,《紅樓夢》竟然也有暗語在內。
《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先生幼時居所在江寧織造。
江寧織造在南京。
如果說一個物品所蘊含的暗語指向可能存在不確定性的話,那麼,三件東西都指向了——
南京。
不對,不是三件物品。
實際上是四件物品。
程千帆第一個拿起又放下的那罐茶葉,暨書櫃第三排左起第一罐茶葉——六安瓜片。
六安,lu通六。
南京是六朝古都!
丈夫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即便是觸碰的每一個物品都絕非偶然,都是有特殊蘊意的。
或者說,這些是隻有她這個妻子才懂的!
如此,白若蘭可以確定,丈夫就是在暗示與她:
麻花,暗示不是去天津。
此三件物品,一環套一環,最終形成閉環——他此行要去的是南京!
“浩子。”白若蘭打了個哈欠,“嫂子見識淺薄,沒瞧出來你帆哥這些言語什麼的有特彆所指。”
她看著李浩,“恐怕嫂子幫不了你了。”
“嫂子,要不你再仔細想一想。”李浩大為焦急,他是非常相信,亦或是極度崇拜帆哥的,帆哥說一切有嫂子做主,那麼,必然是說嫂子懂他的意思。
是了,要說誰最懂帆哥,自然非嫂子莫屬。
現在,浩子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嫂子身上了。
“嫂子再想想。”白若蘭麵色帶有愁苦之色,“你說的那般危險,我豈能不擔心,隻希望是你們多想了。”
她起身離開,邊走邊搖搖頭,忽而說道,“你帆哥若是真的有心,就不該說什麼買麻花騙小芝麻,小孩子最喜歡雨花石這些小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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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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