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其他人也都麵帶豔羨之色看著程千帆。
楚秘書長這顯然就是在提攜程千帆:
這是要帶了程千帆一同去南京會談的會場,不說其他,隻是在會場亮了相,這本身便是不凡的資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說明程千帆深得楚銘宇的信重,這是最關鍵的信號。
……
“這車子確實不錯。”楚銘宇坐在後排座位上,摸了摸座椅皮革,滿意的點點頭。
他最滿意的是這款斯蒂龐克的車內空間,他身高馬大,有些車子坐進去感覺憋屈,這款車的空間則令他頗為滿意。
“楚叔叔。”程千帆眼眸中還有感動之色,他看了一眼反光鏡,說道,“您對侄兒的提攜之意,侄兒感銘肺腑,隻是這會不會……”
“讓你開車你就開車。”楚銘宇瞪了程千帆的後腦勺一眼,“你是汪先生接見過的人。”
“汪先生接見過的人海了去了。”劉霞笑著說道,“千帆,你記住了,討得秘書長歡心,比什麼都管用。”
“什麼話。”楚銘宇作生氣狀。
“霞姐,我記住了。”程千帆答應一聲。
他熟練的一打方向盤,按照警衛的指揮將車輛穩穩地停在了‘出發場’。
此時此刻,‘出發場’陸陸續續有小汽車開過來。
全都是雪鐵龍轎車,一模一樣的黑色車輛一字排開。
程千帆看了一眼這些車輛,他知道,汪填海夫妻便在其中某一輛汽車內,隻是,所有的小汽車都拉上了車簾,根本無從探究。
他的心中是忐忑的,為了今日之行動,他這邊已經做到了極致,就差這最後一枚棋子落子——
他擔心楚銘宇的這個斯蒂龐克座駕,會因為是‘另類’而被要求更換車輛。
心中擔憂,程千帆麵色上卻一如平靜,他看了一眼反光鏡,看到楚銘宇在閉目養神,他便也保持安靜,一副靜待出發的態勢。
負責車隊警衛工作的湯沛數了數‘出發場’的車輛,他的身旁一個人捧著文件夾,用鋼筆在車輛代號後麵打鉤。
“那輛車怎麼回事?”湯沛壓低聲音問道。
斯蒂龐克混在十幾輛雪鐵龍中,都是黑色車輛,乍一看差點沒有看出來異樣。
“處長,那是楚秘書長的車子。”
湯沛又看了一眼那輛車,最終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擺擺手,“按照既定方案,出發。”
老虎橋監獄的大門打開。
小汽車每四輛一組,魚貫而出。
“千帆,跟著那輛車。”楚銘宇忽而說道。
“是!”程千帆點了點頭,一踩油門跟上了一輛車。
這輛車與其他車輛在外觀上並無任何異樣之處,不過,程千帆跟在車輛後麵,以他的敏銳觀察力立刻注意到了這輛車的‘特征’:
車輛後屁股尾燈下麵有兩角鎳幣大小的碰擦痕跡,並不顯眼,若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如果以這一點來說,這應該算是外觀有細微瑕疵的車輛,誰又能夠想到堂堂汪先生會選擇這麼一輛車呢?
……
十六輛車,分成四個車隊從監獄大門裡駛出。
在大門外,有八輛日軍邊三輪早已經等待就位。
每個車隊四輛車一前一後各有一輛臂彎箍著日軍憲兵袖章的邊三輪開路和殿後。
程千帆眼眸一縮。
他不明白是何種原因促成了此種變化:
在此前幾天,汪填海的車隊出發之時,並沒有日軍憲兵隨行護衛。
這是日本人嗅到了什麼味道?
還是說今天的會談本身很特殊,故而日本方麵提高了安全護衛級彆?
程千帆不知道這背後的原因。
隻是,很顯然,一前一後日軍憲兵邊三輪的加入,這將給可能的刺殺行動增加不小的困難。
是的,隻是‘可能來到的刺殺行動’。
向上海的家中發出那份暗語密電之後,程千帆能做的便隻有等待,他這邊孤獨的等待,孤獨的進行一切準備,至於說周茹是否成功破譯密電?重慶那邊是否成功收到特情組密電?以及南京這邊接到了重慶總部的命令之後,在這麼緊湊的時間內能否成功集結力量發起刺殺行動?
這些都是未知數。
想及此處,程千帆的心中忽而湧起了對若蘭,對小寶,對小芝麻,對老黃,對姐姐,對路大章同誌,對……等等人的思念。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來自上海法租界的漢奸程千帆,即將死於即將到來的這場、針對汪氏大小漢奸的刺殺行動’。
也許,也許,也許對於還在上海的若蘭等人來說,他以這種方式,死於來自軍統的刺殺,這反而是好事。
程千帆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心中竟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整個人似乎也瞬間輕鬆了很多。
一直以來,他太累了。
“想什麼美事呢?”楚銘宇注意到了世侄的笑容,打趣說道。
“想起小芝麻了。”程千帆微笑說道,眼眸中滿是對兒子的思念和歡喜,“離家這幾天,不曉得回去還認識麼。”
“孩兒親乃父,血濃於水啊,回去多陪陪娃兒。”楚銘宇感歎一聲說道,“看到你已成家立業,我心中殊為欣慰啊,猶想到當年在上海初見你,小兒狂妄竟要與我拚酒。”
“哪有,楚叔叔亂講。”程千帆露出尷尬之色,趕緊說道。
……
時間往前回溯三分鐘。
汪氏車隊出了老虎橋監獄,向三個方向分彆駛去,其中東麵和西麵各有一個車隊,南麵是兩個車隊八輛車同行。
“找到了。”小坤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他語氣激動對身邊的常小乙說道,“打信號,出大石橋路後,車子向魚市街方向,四輛車,抬頭第二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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