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裡。”毛軒逸看到盧興戈上了火車,招呼道,“快開車了。”
盧興戈坐在座位上,將方才在車站外麵買的火燒遞給毛軒逸,“老四,餓了吧,剛才買的,還熱乎呢。”
“還是大哥疼我。”毛軒逸接過了火燒,咬了一大口,“大哥,三哥他們在路上了吧。”
“興許吧。”盧興戈說道,“莫急,到了彭城就能見到老三他們了。”
他看了毛軒逸一眼,“我可說好了,到了方老板那裡,都老老實實乾活,可不敢偷奸耍滑。”
“知道了,大哥。”毛軒逸說道。
“你也彆嫌大哥我囉嗦。”盧興戈歎了口氣,“現在這年頭,能找到安穩的活計,可太難了。”
“這位先生說的太對了。”鄰過道的一個旅客接話說道,“世道這麼亂,有安穩的活計,能養家糊口,那就是大恩德啊。”
“老先生說的是啊。”盧興戈連忙附和說道。
與這位老先生聊著,盧興戈的心卻已經飛到了薑老三和盧傑那邊,相比較他這邊,薑老三等弟兄要運送一個大活人,跋山涉水去重慶,何其難也。
好在薑老三等人最大的難關就是出南京城,如果能順利出城,薑老三等人可以憑戴老板的電令和暗語,聯係到在江陰附近活動的忠義救國軍蘇嘉滬挺進總隊第三支隊一部,由該部派人護送他們去重慶。
……
“三哥,我帶著兄弟們掩護,你帶著何老板快走。”盧傑一邊開槍還擊,一邊對薑老三說道。
“走不掉了。”薑老三一槍擊中了一個偵緝隊的特務,對著盧傑苦笑一聲,說道。
“格老子的,日本人怎麼發現我們有問題的?”盧傑槍法精準,一槍擊中一個日軍士兵的腦袋,對方當即斃命。
他實在是想不通,他們都已經順利出城了,日寇漢奸為什麼又會突然來追擊他們。
“三哥,你們快走。”一名特情處南京站的弟兄喊道,“我帶弟兄們擋住。”
話音未落,這個弟兄就身中多彈殉國了。
日軍邊三輪上的歪把子輕機槍火力強大,直接壓製了他們的火力。
“老三,看來咱們今天要交代在這裡了。”盧傑看了薑老三一眼,說道。
“你小子,怎麼?覺得要當烈士了,連三哥都不喊了?”薑老三瞪了盧傑一眼。
薑老三說這話的時候,手上並不閒著,他拔掉了已經翻落的平板車的夾層的一個木塞,就看到大泉崇哉從夾層裡滾落在地。
大泉崇哉的眼睛依然被黑布蒙著,手腳也被繩索捆綁著,嘴巴裡被布團堵著,此時正驚恐不安的東張西望。
“我就說,這家夥不老實。”薑老三罵了句。
按理說,大泉崇哉應該是被弄暈了的,看起來這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醒了,說不得就是大泉崇哉搞出來的動靜,引來了日本人。
……
薑老三一把將大泉崇哉拉扯到身旁,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槍口抵在了大泉崇哉的腦門上。
“問問他怎麼……”盧傑喊了句,他想不通敵人是怎麼發現他們的。
然後就聽見砰的一聲。
薑老三扣動了扳機,子彈直接把大泉崇哉的腦袋打了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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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薑老三看了盧傑一眼,“夜長夢多。”
說著,他環視了一眼,八個人的護送小隊,現在隻剩下他和盧傑了。
薑老三從腰間拿了早就準備好的那枚手榴彈,他將手榴彈遞給了盧傑。
盧傑開槍打傷了一個試圖從側翼包抄的日軍士兵,接過了手榴彈。
“謝了。”盧傑說道。
“我是不能被鬼子俘虜的。”薑老三看著盧傑,忽而咧嘴一笑,“幫我多殺幾個鬼子。”
說完,薑老三直接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他看著盧傑,“兄弟,三哥先走一步。”
“處座,大哥,老三沒給你丟人!”他爽朗一笑。
扣動了扳機。
砰!
薑老三轟然倒下。
盧傑看著開槍自戕的薑老三,還有身旁的那枚手榴彈,他的眼睛紅的嚇人,他罵道,“老三,你混蛋!說的好像老子能被俘虜似的!”
……
小笠原律介看的真切,他看到了大泉崇哉先生被敵人一槍打爆了腦袋。
看到這一幕的小笠原律介,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好似要爆炸了。
大泉崇哉死了,也意味著此次營救行動的失敗。
這令小笠原律介幾乎抓狂。
然後,小笠原律介又看到剛才開槍‘殺害’大泉崇哉的那個男子,竟然隨之就毫不猶豫的開槍自殺了。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麵對的一群視死如歸的對手。
“抓活的!”小笠原律介喊道,“抓獲的。”
大泉崇哉死了,小笠原律介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能夠抓到活口,撬開敵人的嘴巴,搞清楚這一切,最好的結果是從俘虜的嘴巴裡挖出雕版的下落,然後將這夥敵人一網打儘!
盧傑猛然從藏身的板車、木料後麵站起來,直接將手榴彈扔了出去,然後橫握毛瑟短槍,開槍射擊。
轟隆!
砰砰砰砰砰砰!
小笠原律介就看到這個人身上中了好幾槍。
“巴格鴨洛!我說了抓活的!”小笠原律介大怒,喊道。
……
小笠原律介手握指揮刀,看著躺在地上的這個對手。
這個人身中多彈,倚靠在一根木料上,嘴巴裡已經在大口大口的吐血。
他知道這個人不可能救活了。
盧傑的嘴巴裡在蠕動,似乎在說著什麼。
小笠原律介大喜,立刻湊上前,然後他就聽到了‘女,女兒,非是,籠中……’
再仔細聽,聽不到什麼了,這個人已經腦袋一歪,生命在徹底流失。
……
盧傑依靠在木料上,他看著天空,在生命徹底流逝之前,他在天空中仿若看見了那個女孩的身影。
那是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女孩,紅色的棉襖,黑色的棉褲,棉襖打著補丁,但是很乾淨整潔,大家都說這女娃俊,他也覺得。
這是西安的女學生,來榆林唱文明戲的。
盧傑一直都記得那曲兒,‘女兒非是籠中鳥,豈肯屈從舊禮教!
玉屏雖軟誌氣硬,寧死不嫁薄幸郎。’
唱的真好啊。
這姑娘真俊啊。
那女學生當時還衝著他笑了呢。
他的眼眸一片灰暗,卻在生命的最後的瞬間,仿若綻放出絢爛無比的色彩,他看到天空中,那真俊的姑娘在衝著他笑呢……
真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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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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