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監督著電訊處將電報發出,齊伍回到辦公室。
關上了門,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絲懊惱之色,微微搖了搖頭。
自己還是有些過於急切了。
方才他在戴春風麵前誇讚程續源,看似是在稱讚程續源謹小慎微,實際上則是在挖苦陳功書:
程續源寧願去拜見蘇稚康,求助這位麥蘭捕房的‘及時雨’,也沒有去聯絡陳功書這個老搭檔。
這說明什麼?
程續源不信任陳功書。
為什麼程續源不信任陳功書?
那就有的說法了。
他方才試圖以此不著痕跡的方式,在戴春風的麵前給陳功書上眼藥。
至於說為何如此?
陳功書的上海區最近這段時間做的非常不錯,無論是成功刺殺張笑林,還是針對日偽軍警的刺殺行動,上海區的表現都可稱得上可圈可點。
尤其是成功除掉了張笑林,此乃大功一件,據說委員長都頗為高興,誇讚了陳功書兩句。
這令齊伍心中不滿,有了更多的警惕之心,因而才會琢磨著給陳功書下點藥。
卻是沒想到戴春風一眼就識破了他這個小伎倆。
齊伍失笑一聲,又琢磨了一會,意識到戴春風隻是敲打,並未真的生氣,他的心中也稍稍放了心。
從另外一方麵來說,自己暴露出這種說大不大,說小確實是算小的錯處,似乎……
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
程千帆看著手中剛剛譯出的電文。
他的心中豁然開朗,此前猶如迷霧一般的視線,一下子清朗了。
現在,他將那些此前亂糟糟的線團捋順了,腦海中對於茂名路事件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脈絡:
‘水裡浪’被盤查的時候,開槍射擊憲兵,這可能是意外,當然也可能這個‘水裡浪’是岑雨鋒帶過去的,‘水裡浪’開槍是在向岑雨鋒示警?
與此同時,岑雨鋒與程續源相約在茶館見麵。
槍響了,程續源果斷撤離,並未繼續前往茶館。
而‘水裡浪’躲藏在茶館,被憲兵搜捕抓獲,隨後憲兵隊又逮捕了茶館的茶客,加以甄彆。
想到這裡,程千帆立刻意識到,‘水裡浪’不可能是跟隨岑雨鋒到茂名路的,不然的話,‘水裡浪’被憲兵追捕,他不可能逃去茶館,這等於是將憲兵引到茶館了。
因而,‘水裡浪’被盤查、開槍,他現在有很大的把握,此乃意外事件,‘水裡浪’與岑雨鋒無關聯。
那麼,隨後憲兵隊抓捕了茶館的茶客——
程千帆陷入思考中,他傾向於敵人並不知道岑雨鋒在茶客中,敵人是出於謹慎的考量,對‘水裡浪’躲藏的茶館進行甄彆:
他們可能懷疑‘水裡浪’躲藏在茶館,是要見某人,或者是在送出某個情報?
一切都未可知。
不過,有一點他得出了判斷,暨,岑雨鋒很大可能沒有暴露,或者說,現階段並沒有暴露。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要進一步確定、落實,他需要從敵人那邊,確切的說,是從憲兵隊那邊想辦法。
現在首要之務,就是核實岑雨鋒的情況。
安全無虞?
被抓?
有無暴露亦或是變節行為?
……
前番與小野寺昌吾的酒桌上,程千帆判斷小野寺昌吾有些事並未吐露實情。
最重要的是,此事是佐上梅津住親自負責的,很多內情,估摸著小野寺昌吾也不一定完全清楚。
所以,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還是能從佐上梅津住的身上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