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好友的話,荒木播磨不禁冷哼一聲。
‘安全限製保護’,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荒尾知洋把如此棘手的工作交給他,他知道這顯然並非好心。
“屆時可能需要宮崎君你的幫助。”荒木播磨說道,“你手下耳目眾多,消息比較靈通,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記得及時告訴我。”
“這是自然。”程千帆點點頭,“到時候有需要儘管開口。”
說著,他與荒木播磨碰杯,“這位京都大學的教授什麼時候到?”
“水穀教授和他的團隊,人現在在哈爾濱,電報裡說他們會在下個月抵達。”荒木播磨說道。
“下個月抵達上海,現在就來電要求做好保護工作了,看來這位水穀教授的身份不一般啊。”程千帆思索著說道。
說著,他自己也是笑了笑,“算了,琢磨這些做什麼。”
……
荒木播磨哈哈大笑,他指著好友說道,“這位水穀將吾教授雖然現在是京都大學的教授,不過,此前據說在神戶大學也教過書,說不得還曾經教過你呢。”
“水穀將吾?”程千帆愣了下,他露出了思索之色。
然後他搖了搖頭,“我印象中並沒有一位水穀將吾老師,甚至連姓水穀的老師都沒有……”
說著,程千帆皺起眉頭,“倒是有一位水穀教授,並沒有教過我,而且當年就是已經年近七旬的老先生了,因為年事已高,當時就已經很少會帶課了。”
“那應該是我弄錯了。”荒木播磨說道,“電報裡對於這位水穀將吾教授的身份語焉不詳,甚至有些前後矛盾。”
“那還是不要打聽太深。”程千帆表情變得嚴肅,對荒木播磨說道,然後,看到荒木播磨點頭的時候,他的臉色卻又忽而一變,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麼了?”荒木播磨立刻問道。
“突然想到了一些,隻是有些自相矛盾的想法。”程千帆眉頭皺著,一副頗有些為難的樣子。
“說來聽聽。”荒木播磨說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從理智來講,這位水穀將吾的身份,看來應該是神秘的,你也說了,電報裡甚至有些前後矛盾的表述。”程千帆說道,“這樣的一位神秘保護對象,荒木君最好是敬而遠之,更不要有更多的探究的欲望。”
荒木播磨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
“隻是,考慮到荒尾課長分配了這麼一個棘手的任務給荒木君你。”程千帆點燃了煙卷,悶悶的抽了好幾口,然後他眼神閃爍,身體前傾,低聲說道,“如果以最大之惡意來揣測,似乎又不得不防……”
荒木播磨沉默了。
他陷入了思索中,並且表情越來越嚴肅。
儘管好友宮崎沒有明說,荒木播磨還是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這位神秘的水穀將吾教授,如果身份隱瞞,乃至是有些蹊蹺的話,弄不好荒尾知洋安排給他的這次‘安全限製保護’行動,有可能就是一個坑,甚至直白了說,就是一個陷阱。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荒木播磨陰沉著臉說道,“教授該死,或者有人希望教授死,卻又最好是死在敵人的手裡……”
程千帆聽了荒木播磨的話,他的眼眸猛然瞪大,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然後卻又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並且隨著思考,表情也是愈發的凝重。
“荒木君,我隻能說,從理論上,從數據概率上來說,一切皆有可能。”程千帆表情艱難,煙灰黯然墜落也沒有注意到,他繼續說道,“隻是,從情感上來說,我……”
陰燒的煙蒂燙到了手指,他慌忙將煙蒂在煙灰缸摁滅,又倒了點清酒在手指上,這才繼續說道,“我雖然以惡意揣測,那位可能會故意給你製造比較麻煩的事情,但是,這種程度的……幾乎等同是陷阱了,我還是覺得無法想象。”
……
“宮崎君,你太天真了。”荒木播磨給好友的酒盅裡添了酒水,說道,“愈是權力鬥爭,愈是我們自己內部,有些時候比敵我雙方的鬥爭還要來的殘酷。”
程千帆聞言,眉頭皺著,然後悶頭將酒水一飲而儘,而後歎息了一聲,“我不是天真,隻是不願意去那般揣測。”
“你的提醒是對的。”荒木播磨正色說道,“我會想辦法打探這位水穀將吾教授和他的團隊的情報的。”
他看著好友,說道,“有什麼進展或者需要,我也會請你幫忙打探情況的。”
他對宮崎健太郎說道,“這人既然是京都大學的教授,也許你這邊打探相關情況,也是一個途徑。”
“我儘力。”程千帆點點頭,“不過,如果水穀教授真的身份隱蔽,那就一定要小心打探了,可彆引火燒身了。”
“這是自然。”荒木播磨點點頭。
……
數天後。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李萃群翻看著名錄,略作思考之後,拿起筆簽字。
“秘密處決。”他將處決名錄合上,隨手遞給了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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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曹宇接過處決名錄,點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半個小時後。
一輛軍卡在前後邊三輪以及小汽車的保護下,駛出了極司菲爾路。
軍卡上架起了輕機槍。
曹宇坐在小汽車裡,他的手裡拿著李萃群簽字的處決名錄,表情嚴肅。
“曹組長,這上麵的都是這次要殺掉的?”經奎從曹宇的手裡接過名錄,翻看著,問道。
“是啊,打了叉叉了,上了生死簿的。”曹宇點燃了煙卷,抽了一口,笑了說道,然後隨手把煙盒遞給了經奎,後者不客氣的取了一支煙卷點燃,並且把煙盒直接揣兜裡了。
“你啊。”曹宇笑了,指了指經奎,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
“這個趙琦不是瘋了嗎?”經奎嘴巴裡咬著煙卷,忽而問道,“這次也殺了?”
“正是因為瘋了,沒有價值了,不殺了留著浪費糧食嗎?”曹宇沒好氣說道。
“也是。”經奎嘖了一聲,點點頭。
然後他看名錄上,除了這些人的人名之外,有的還記錄了籍貫,職務,身份等,有的乾脆除了人名,其他的都無,或者是打了個問號。
“謔。”經奎搖搖頭說道,“二十三個人,六個軍統,八個地下黨,這國黨和紅黨死在一起,他們會不會到地府還掐架呢。”
不會。
曹宇在心裡說道,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偉大的中華民族最優秀的一批人,並肩戰鬥,即便是到了地府,也是一同打鬼子!
“這九個人,身份不明,就這麼就槍斃了?”經奎問道。
“最長的用刑一年多了,也就隻剩下半口氣了,最短的也用刑兩三個月了,賤骨頭,什麼都不說,更是查不清身份。”曹宇露出嘲諷和不滿的意思,說道,“殺了也好,麵色看到都頭疼。”
……
蘇州河畔。
亂葬崗。
同時也是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慣用的刑場之一。
一行二十三人,即將被處決,即將為這個多災多難卻又那麼偉大,那麼輝煌的國家和民族的獻出自己生命的二十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