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抽煙的自己拿。”沈溪把拆了封的半條煙放在桌子上,掃了兄弟們幾眼,說道。
廖雷青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毛瑟短槍,笑著上前拿了一包煙,“老刀,組長破費了啊。”
儘管現在沈溪已經是科長了,他們還是習慣稱呼沈溪在青島站時候的職務,似乎隻有這樣子,才能夠時刻提醒他們,他們是青島站最後的種火。
說著,廖雷青把香煙直接分了,拋給其他兄弟。
“多給我一包。”馮黑貓嚷嚷著。
他綽號黑貓,姓馮,沒有名字,大家都叫他馮黑貓。
“你這老黑貓,慣會撈便宜。”鄭瑞笑著說道,“什麼都要雙份。”
“那是。”馮黑貓非但不生氣,還得意洋洋說道,“黑貓命硬,日本人要殺我都要兩倍的子彈哩。”
“你這條老黑貓,連東洋人的便宜都要多占。”眾人笑了說道。
……
“好了。”沈溪在一旁聽著弟兄們說話,他就那麼安靜的聽著,卻是越聽心中越發難過,終於忍不住嗬斥了一聲。
眾弟兄看向沈溪。
“處座有令,明天行動。”沈溪說道。
“好!”
“太好了!”
“這幾天都憋出鳥來了。”
“行動地點在下關碼頭,地形複雜,敵人數量龐大。”沈溪說道,“我不騙眾兄弟,這次行動很危險……”
他看了看眾兄弟,“我們中的很多人,可能這次要進忠烈祠的。”
聽到沈溪這麼說,眾人有些沉默。
廖雷青猛吸了一口煙卷,說道,“那感情好,忠烈祠啊,祖墳冒青煙了要。”
“大青子。”沈溪瞪了喜歡耍寶的廖雷青一眼,“此次行動非常危險,需要有人殿後……”
停頓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對眾兄弟說道,“我主動向喬站長提出來由我們殿後。”
說完,沈溪閉上嘴巴,他環顧了眾人,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決定是我下的,兄弟們如果要怪就怪我,我不怨。”
……
房間裡一陣沉默。
忽而,有人一陣咳嗽,是馮黑貓。
他被香煙嗆到了,一陣咳嗽。
最後,馮黑貓biaji吐了一口濃痰,然後就那麼的看著沈溪,幽幽說道,“這下好了,本來還有可能有人活著,現在,包圓了。”
他彈了彈煙灰,忽然笑了,笑容古怪,卻又似乎是舒了一口氣,“也好,兄弟們一起上路,齊活。”
沈溪沒有理會這個老混子,他看向其他人。
“馮黑貓欠我十塊大洋呢,我得追著他要賬的。”鄭瑞指著馮黑貓,說道,“老黑貓,彆想著賴賬,弟弟我追著你一起上路。”
“我就知道,這筆賬賴不掉。”馮黑貓指著鄭瑞罵道,“你這個摳門心的。”
廖雷青笑了說道,“得了,老的老,小的小,都不省心,這是要為黨國儘忠了,要沒命了的,說的好像去戲台一樣。”
說著,他看向沈溪,“組長,咱山東爺們不怕死,打東洋鬼子戰死,那是爺們的榮幸。”
沈溪點點頭,他知道廖雷青有話要說。
“就是咱有一個請求。”廖雷青說道。
“你說。”沈溪點點頭。
“抗戰能不能勝利,啥時候勝利,這是指定不知道,也看不到了。”廖雷青說道,“組長,大青子是即墨瓦戈莊村人,你能不能給處座說一聲……”
廖雷青猛抽了幾口煙卷,彈了彈煙灰說道,“等抗戰勝利了,要是處座他老人家還活著,幫咱回莊子看一眼,就說瓦戈莊大青子對得起列祖列宗。”
……
“好!”沈溪點點頭,他摸出鉛筆,在本子上記錄,“廖雷青,大青子,山東即墨瓦戈莊村人,讓處座回莊子和鄉村們說一聲,他不孬。”
“好嘞。”廖雷青看到沈溪在鄭重其事的記錄,高興的點點頭,“那沒事了,放心了。”
“組長,還有俺,還有俺。”張小鬨嚷嚷著說道,“俺是台兒莊人,張山子鎮,俺家是開布店的,到時候請處座扯俺鎮上二尺布燒給俺。”
“你個張小鬨,燒二尺布,你有錢燒的啊。”有人指著張小鬨,笑著罵道。
“咋不成的?”張小鬨不依的鬨道,“俺都為抗日死了,就想穿俺老家的布做的衣裳,這還不成嗎?”
“成,成!”沈溪點點頭,一邊認真的記錄,一邊說道,“成!”
他看著張小鬨,說道,“等抗戰勝利了,處座說不得也是頂頂厲害的大官了,有錢,不差錢,兩尺布不夠,咱都把命賣了,讓他多扯幾尺布。”
“那可太好了。”張小鬨高興說道,然後又垂下頭,“俺家布店沒了,俺爹是好裁縫……”
沈溪吸了吸鼻子,裝作無事,看了看其他人,“還有什麼要求,都趕緊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啊。”
他揚了揚手中的簿子,說道,“白紙黑字,處座可賴不掉啊。”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
臨近傍晚了。
下關碼頭。
滕川勇人代表南京特高課送行水穀將吾團隊,以及荒木播磨等上海特高課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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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君,水穀教授他們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滕川勇人微笑說道,他微微鞠躬,“拜托了。”
“滕川君放心,這是荒木分內之事。”荒木播磨說道,說著,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他剛才似乎是看到了我孫子慎太的身影一閃而過,然後又看不到了,若不是他對自己的眼力很自信,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叮叮當當的敲鈴聲響起,有輪船的工作人員舉著鐵皮喇叭在高聲呼喊,讓旅客做好登船準備。
“水穀教授,一路平安。”滕川勇人向水穀將吾鞠躬。
“滕川中佐,此次南京之行,辛苦你了。”水穀將吾客客氣氣說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汽車按喇叭的聲音傳來,荒木播磨等人扭頭去看,就看到一輛黑色的福特小汽車開過來,因為碼頭上人群攢動,司機一邊狂按喇叭,一邊從車窗探出頭衝著人群罵罵咧咧。
滕川勇人收回視線,沒有再理會,他們這邊是戒嚴了的,和普通的支那人旅客是分開的,不必理會那邊的嘈雜。
……
“停下!”
“止步!”
突然的喊聲,引起了滕川勇人等人的注意。
就看到方才那輛黑色福特小汽車,‘擠開’人群後,竟然沒有在普通旅客登船處停下,而是繼續往前開。
不僅僅如此,麵對特高課特工的製止,這輛車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撞過來。
“巴格鴨洛!”滕川勇人直接拔出南部配槍,衝著開過來的車子就是一槍,“射擊,攔住他!”
“射擊!”荒木播磨也是大驚失色,大聲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