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春桃和夏曉穎都注意到了停在巷子口的汽車。
夏曉穎看向丈夫。
喬春桃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妻子的手,他的另外一隻手中握著的短槍已經舉起,槍口對準車輛窗戶的方向。
也就在這個時候,車窗搖下來了,露出一張令喬春桃非常驚訝的臉。
畢建峰!
翡翠街派出所的所長。
畢建峰出現在這裡,他並不會太驚訝,敵人在翡翠街搜捕他和夏曉穎,畢建峰這個翡翠街派出所所長,必然會參與搜捕行動的。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畢建峰伸出的右手,右手手腕赫然有一串佛珠。
此外,右手大拇指有一枚碧玉扳指。
畢建峰看了一眼巷子裡的的夫妻兩人,他的右手先是豎起三根手指,然後拳頭攥緊,又再度豎起了一根手指。
做完這些,他搖上了車窗。
“走!”喬春桃按捺下內心的震驚之情,他對妻子夏曉穎說道。
“好。”夏曉穎自然也認出來那人是汪偽警察局派出所的所長,但是,對於丈夫的決定,她沒有絲毫的質疑和遲疑,點了點頭,跟隨丈夫邁步走了出去。
……
“桃子?”畢建峰沒有回頭,一邊開車,一邊問身後。
“是。”喬春桃說道。
他有滿腹的疑惑,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尋答案的時候。
“處座安排我來接你們。”畢建峰說道,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處座讓我轉達一句話,尊夫人的長槍耍的不錯。”
聽到這句話,喬春桃立刻看向妻子,他明白這必然是暗語。
“承蒙處座誇獎。”夏曉穎笑了,既是爽朗大氣的笑,也是強大的心裡高壓突然得到放鬆的一種釋放,她衝著丈夫點點頭。
“我方才仔細打探了一番,四下裡都有敵人。”喬春桃思索著,對畢建峰說道,“即便是有畢兄來接我們,恐怕也很難通過關卡。”
“確實很難。”畢建峰點了點頭,他說道,“是特高課突然進行的搜捕行動,即便是我那邊也沒有事先知情。”
……
“還是特高課的人到了警局,我這邊才知道他們的搜捕行動的。”畢建峰說道。
“放我們下去吧。”喬春桃突然說道,“在南京警察局內部能夠有一位所長是自己人,這很難,我們已經暴露了,不應該再連累你。”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帶你們安全離開。”畢建峰說道,他輕笑一聲,“是不惜一切代價,帶你們離開。”
“可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喬春桃微微掀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麵的情況,他表情凝重說道,“再往前就是關卡了,那時候就遲了。”
“桃兄。”畢建峰看了一眼中視鏡,語氣平淡說道,“你好像忘了我的身份了。”
“前麵的關卡是翡翠街派出所的人?”喬春桃立刻問道。
……
“不是。”畢建峰搖了搖頭。
喬春桃皺起眉頭,他知道此時是多麼的危險,他實在是不願意特情處再搭上畢建峰這麼一位潛伏特工。
南京市警察局翡翠街派出所的所長畢建峰,此人竟然是特情處的人,這件事他作為南京站的站長竟然都不知情。
很顯然,此人是處座親自安插、亦或者是發展的特情處秘密特工,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了。
他實在是不願意連累畢建峰。
“不是我的人,但是,這道關卡我能過去。”畢建峰說道。
喬春桃沉默了。
畢建峰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很欣賞這位桃兄,不畏死,且很懂規矩。
……
距離關卡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
關卡的特務就大聲喊著停車,十幾條長槍的槍口對準開過來的車輛。
“乾什麼?”畢建峰搖下車窗,探出頭,“沒看出來是老子嗎?”
“凱子哥,是峰哥。”一名特務看到開車的是畢建峰,立刻對身旁的組長說道。
“我看得到。”凱子哥罵了句,“上峰有令,不管什麼人,是誰的車,都要檢查。”
“這……”特務有些遲疑,這畢建峰頗為豪氣四海,大家多多少少都得過畢建峰的好處,但是,同時這畢建峰又是出了名的暴脾氣。
畢建峰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要是讓其覺得丟了麵子,那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
而看這畢建峰的神色,顯然現在心情不好,他們不想要去觸黴頭。
“我親自去。”凱子哥瞪了手下一眼。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個人走過來了,他指了指那幾個人,“去,你們幾個去檢查一下。”
幾名特務得了差使,不用去為畢建峰頭疼,便高興的去盤查那幾個人去了。
……
“還沒查到?”畢建峰的腦袋探出車窗,嘴巴裡咬著煙卷,看著走過來的凱子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的,軍統分子又不是傻子。”凱子說道,他接過畢建峰丟過來的一盒煙,問道,“你們翡翠街派出所不是也出來搜查了嗎?”
“自有手下兄弟乾活,不然當官做什麼。”畢建峰沒好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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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在理。”凱子哥說著,來到窗口,他往前擠。
畢建峰便順勢縮回腦袋。
喬春桃就看到這名特務小頭目探腦袋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直接對上。
他微笑著,麵不改色,點頭示意。
凱子哥卻似乎沒有看到車輛後排坐著兩個人。
他點燃了煙卷,壓低聲音問畢建峰,“哥,你要死啊。”
“我車都開到這裡了。”畢建峰彈了彈煙灰,“要說死,那也是死在你凱子手裡,也算送上門的功勞,日本人的獎勵大大滴。”
“你這是在逼我?”凱子哥麵上帶著笑意,卻是咬著牙問的。
“人逢絕路,沒辦法。”畢建峰說道,“看你了,老弟。”
“算你狠。”凱子哥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弟弟我弄不好會被你害死。”
“不會,你是禍害,禍害活千年。”畢建峰笑了說道。
……
“走走走。”凱子哥縮回腦袋,沒好氣罵道,“說好了,上次打牌欠我的一百大洋明天還我。”
“想得美。”畢建峰罵道,說著,哈哈大笑著搖上了車窗。
然後他沒有回頭,對後麵兩人說,“低頭,趴好。”
“查無問題。”凱子哥扯著嗓子喊道,說著一擺手,“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