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特高課。
一輛小汽車開出了特高課的院子。
三樓,課長辦公室。
荒尾知洋站在窗邊,窗戶的窗簾拉起來了,荒尾知洋右手撩起了窗簾,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外麵。
他的目光是冰冷的。
“古川政之還在上海?”荒尾知洋說道。
“是的,課長。”吉村真八說道,“古川先生昨天去拜訪了總領事館的今村參讚。”
荒尾知洋微微點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孫子慎太這幾天和古川政之走的比較近,他已經掌握了這個情況。
儘管我孫子慎太目前並沒有什麼異動,但是,荒尾知洋對於這個下屬一直是暗自防備的。
……
“安排幾個人,密切關注。”荒尾知洋說道,“古川政之去了哪裡,見過誰,都要搞清楚。”
古川政之和我孫子慎太秘密見了麵,卻沒有和他這個上海特高課的課長見麵,這不由得荒尾知洋多想。
“哈衣。”吉村真八說道。
“魯同輝那邊可有什麼進展和發現?”荒尾知洋問道。
“暫時沒有。”吉村真八說道,“前些天魯同輝曾經說見過一個人的背影很像毛軒逸,不過他後來沒有再見到過那個人,這條線索也就斷了。”
“這件事不急。”荒尾知洋輕輕搖頭,說道,“對付肖勉的特情處,要有耐心。”
他伸了個懶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掌握了毛軒逸這個人的情況,又有魯同輝認識毛軒逸,這本身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刷拉一聲。
荒尾知洋一甩手,將窗簾拉開,冬日的暖陽立刻爭先恐後的披灑進來。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荒尾知洋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說道。
……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韓林合起課本,神色激動,揮動拳頭說道,“在太平洋戰場上,日本人已經完全處於守勢,在歐洲戰場上,德軍東線敗退,在非洲戰場上,德國人的沙漠之狐也開始打敗仗了。”
“同誌們!”他振臂說道,“黎明就在眼前,曙光就在眼前,我們的抗戰——”
韓林呐喊,“必將勝利!”
“抗戰必勝!”
“抗戰必勝!”
日豐紗廠的六名進步工人齊齊舉起拳頭,低聲發出戰鬥的呐喊!
送走這些工人朋友,韓林小心的撿起了地上的小半截粉筆頭,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此前,他被巡捕房逮捕,在黨組織聘請的律師的努力下,他以非法集會、從事非法正直活動的罪名被判入獄三年。
汪偽政權接收法租界前,組織上想辦法買通了靶子場監獄的一名官員,將他提前保釋出來,避免日本人接收法租界後迫害紅黨黨員、重慶人員以及其他抗日誌士的厄運。
韓林此後並沒有離開上海,儘管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但是,他堅持留在上海繼續戰鬥,這裡是他的家鄉,是祖國的土地,他願意不顧一切的戰鬥。
……
韓林在寫信。
他將一頁信紙鋪在書本上,從抽屜裡取出一支鋼筆,擰開筆帽。
看了手中的鋼筆一眼,韓林深呼吸一口氣,鼻頭卻是一酸。
這支鋼筆是好友秦迪送他的!
“小盼,見字如麵。”
“我們分彆已經三百六十四天了,明天就是一周年了。”
“每每在夢中,我看到你的笑容,我的心中也是燦爛的味道……”
“抗戰已經到了第十二個年頭,眼看著就是第十三年抗戰了,日本帝國主義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小盼,我現在無比肯定,也無比期待抗戰勝利來到的那一天……”
“我會采一捧鮮花,帶著我對你的日日夜夜的思念,去看望你,將勝利的喜悅分享給你,講述我對你的思念的時光,講述山河依舊,華夏萬年的故事……”
……
收起鋼筆,韓林雙手用力搓了搓臉。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將信紙在蠟燭的火光中點燃了。
看著這新鮮寫就的信紙化成了一片灰燼,韓林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明天就是小盼犧牲一周年了啊。
然後他又看著手中的鋼筆。
秦迪犧牲五年半了啊。
親愛的愛人,好友,同誌們,想你們了。
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滴落。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急促的敲響。
韓林的表情陡然變得凝重,他從抽屜裡取出一枚手榴彈,不動聲色的擰開保險蓋,一根手指纏繞勾在了拉線上。
……
“小心點。”範先雲看了一眼韓林同誌手中的手榴彈,小心的提醒。
韓林同誌的這枚手榴彈,在小組內部是比較有名的。
韓林同誌繼續留在上海潛伏工作,就是抱著犧牲的決心和意誌的,他不會給敵人抓捕自己的機會。
組織上也曾經多次勸說,希望這位勇敢的同誌離開上海,去彆處工作,但是,韓林都拒絕了。
他知道自己曾經被巡捕房抓捕過,在特工總部那邊也有照片留檔,留下來繼續工作是危險的,這個危險指的是他一旦被捕可能給其他同誌帶來的風險,所以,韓林給出的解決方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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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暴露,他會將危險到自己這裡為止。
……
“航業司?”韓林思忖著,問範先雲。
“是的。”範先雲點了點頭,“我記得你父親以前就在太古輪船工作的。”
“是的。”韓林點了點頭。
“航業司那邊還能有熟人嗎?”範先雲問道。
“有。”韓林說道。
“我指的是可靠的熟人。”範先雲表情嚴肅說道,“你的身份那些人大抵是曉得的,要確保你和他們接觸不會被出賣和舉報。”
“有那麼一個人。”韓林仔細想了想說道,“他是我父親的好友……”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父親生前救過他的命,是生死之交。”
“太好了。”範先雲高興說道,他看著韓林,表情嚴肅說道,“韓林同誌,組織上有一個非常艱巨、重要的工作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