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車走後,穿過田埂,朝著那邊正在新起的墳頭而去。
那兩個正在痛哭的白發老人被旁人攙扶起。
不少人前去牛車後邊幫忙。
其中幾人一靠近,聞到那刺鼻氣味,忍不住跑去旁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車夫沒有去幫忙,他忙著將自己的老牛從後邊的板車上解下來。
這板車馱過腐屍,還被淌過屍水,不能要了。
一轉頭,車夫看到方才那四人過來了。
車夫眉頭一皺,壓低聲叫道:“你們過來乾什麼,沒瞧見這裡在辦喪事嗎?”
夏昭衣衝他彎唇笑了笑,當真停下腳步,沒再過來。
牛車後頭的茅草被取下,幾個男人合力將捆得嚴嚴實實的草席從上麵抬下來。
那股氣味更濃了,車夫趕緊帶著自己的老牛離開。
到夏昭衣他們跟前後,詹寧叫道:“喂,老頭,那板車你不要啦。”
“不要了不要了。”車夫叫道。
詹寧又道:“車錢呢,你也沒要呀。”
“給過了,不是他們給的,是上頭的人給的!”
“上頭的人?誰呀?他們還挺仗義,付錢讓你把屍體給送回來。”
車夫嫌他聒噪,擺擺手,不說了,趕緊走人。
那頭,草席外麵的草繩被鈍重的鐮刀割開,那股惡臭濃烈衝人,白發老嫗一瞧見腐屍的臉,掙開拉著她的人,大哭著撲去:“大妮子,我的閨女啊!!”
“竟然是具女屍。”夏智在夏昭衣身旁輕聲道。
正安排人手將一口棺木抬來的中年男人見狀,忙過去扶她:“娘!”
“這是你妹妹啊!”老嫗拽著男人的手,大哭,“大郎,你看看,這是你的親妹妹大妮啊,她死了,她才二十歲,她就死了啊!我的妮子啊!!”
中年男人眼眶通紅:“娘,您彆哭了。”
旁人安慰的安慰,搬棺木的繼續搬棺木。
棺木做得很簡陋,連漆色都未上,隻塗了參差不齊的防蟲漆。
一床清洗乾淨的舊被褥在地上鋪開,男人們將腦袋彆向旁處,皺著臉從草席裡抬起已都是屍水的女屍放入棺木裡。
“我的好閨女兒!”老嫗在兒子懷裡大哭跺腳,聞者無不悲慟。
詹寧歎氣,彆開頭道:“二小姐,我見不得這樣的。”
夏昭衣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棺木被蓋上,那些鄉民們開始往上釘釘子。
兩個白發老人在旁邊一直哭,兄長也不停抹淚,一直到棺木被放入土中,一抔一抔的土往上麵淋去,兩個老人都沒停止哭聲。
牛車後麵的那塊板子,連帶著兩個輪子,被幾個鄉裡人拖走,扔到不遠處的小山溝裡。
而後這些鄉人們便走了,他們去得是另外一個方向,但是離開時,他們紛紛回頭,用非常惡毒憎恨的目光朝夏昭衣和詹寧他們看來。
“乾嘛啊,”詹寧嘀咕,“瞪咱們乾啥!”
“不止是他們,”夏昭衣低聲道,“這位死者的兄長,早就用眼神殺我們幾百遍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那老嫗哭著衝來,邊跑邊大聲怒道:“大妮葬下去了,葬下去了!你們可滿意了,你們趕緊走,回去交差吧,不要臟了我們的地!!”
“娘!”死者兄長跑來拉她。
“快走啊,快滾!!”老嫗衝夏昭衣尖叫,麵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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