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鍋的聽力並不好,鄒大嬸過去伸手在他跟前揮動,他才反應遲鈍地從小人書上抬起頭。
望見詹寧和範宇身上的盔甲,老鍋一凜,忙將手中正閱覽的那一頁折了個角,合上放在長板凳上,起身衝詹寧和範宇鞠躬問好,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再看向夏昭衣。
鄒大嬸過去,邊比劃手勢邊介紹。
老鍋的眼睛睜大,喜道:“阿梨姑娘!”
夏昭衣微笑:“我想來看看,有無我的信件。”
在她說話的時候,老鍋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唇語,忙道:“有有有!好多呢,積壓著呢!來!阿梨姑娘請!”
鄒大嬸道:“阿梨姑娘,我便不跟著進去了,老鍋人可好,就是耳朵有些不太行。”
夏昭衣道:“他的耳朵是先天如此,還是受傷了?”
“是受傷的,聽他兒子說,北元狗的投石機拋來巨石,正好砸到他家的房子,他被壓在下頭,挖出來後,耳朵就不太好使了。”
夏昭衣點頭:“好,多謝鄒大嬸領我們過來,您先去忙。”
“哎呀,阿梨姑娘客氣,您是率兵來保護我們,替我們殺狗賊的大英雄,不用客氣的!”
“來,快來!”老鍋熱情地招呼夏昭衣進去。
單從屋內擺設,壓根看不出來是什麼商會的聯絡地點。
一切都很簡陋,采光也極其不好,四麵的牆,隻有一麵粉刷過,還是那種糟劣的暗灰色土漆。
老鍋到內屋後,推開一個衣櫃,出現一條暗道,暗道的高與寬都是足夠的,詹寧加上範宇,再來個梁德昌,三人並肩而行也沒有問題。
暗道兩側,出現一個又一個土屋室,有些屋室空空如也,有些堆滿箱子。
快到儘頭的倒數第三個暗室中,老鍋將燈籠交給詹寧,他拿出鑰匙打開箱子。
“都在這,有半個月前送來的,有十天前送來的,還有三天前送來的。”
夏昭衣上前,裡麵的包袱和信件被整理得很整齊。
“謝謝鍋叔。”夏昭衣由衷說道。
老鍋笑笑,往旁邊退去:“來來,抬走吧。”
“嗯!”詹寧和範宇應聲上前,一人一邊抬起木箱。
木箱有點重量,但是他們兩個人拎起來還好,並不辛苦。
夏昭衣讓他們先走前麵,她想了想,轉向老鍋:“鍋叔,我略懂醫術,能看看您的耳朵嗎?”
老鍋笑:“我這耳朵還能用,沒事,不打緊!”
“還能用,和好用是兩碼事,鍋叔,我能治好它們,我治成功過,不止一例。”
老鍋愣道:“阿梨姑娘,您真會看耳朵?”
“嗯。”
“那,那我去洗一洗!”老鍋開心道,“我洗好了去找你!”
夏昭衣笑道:“好。”
夏昭衣先回去落腳的地方,夏興明和夏智早早回來了,稱當地人都不願意。
詹寧道:“看吧,二小姐多有先見之明。”
夏智歎道:“還真如二小姐所說那樣,他們說,那樣破亂著,就不會有外人來,北元的狗探子們也不會盯上這座城了。”
夏昭衣淡笑:“昨日不可追,現今還活著的人才重要。若你們閒不住,這幾日幫那些街坊們修補房子或做幾件桌椅板凳也可打發時間。”
“嗯,”夏智點頭,“對了,我們意外打聽到一件事,往東去一百裡左右,有支駐守軍,叫素貞軍,大概有八千多人,原本是民兵,但來來往往的大軍們不時給他們提供些兵器,他們漸漸武裝起來了。”
夏昭衣道:“八千多人,比我們還多。”
詹寧則道:“瞧瞧,這才是血性!看看熙州那白光鄉,飯喂到他們嘴邊都不吃,非得要軍隊給他們出頭,活該被宋致易的平邳軍來回欺負。”
夏昭衣雙眉微擰。
詹寧立即閉嘴了。
少女什麼都沒說,但這細微的情緒轉變,讓詹寧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怎麼能夠說百姓是活該被欺負的呢。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應該被欺負的。
詹寧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不過安靜沒多久,詹寧忍不住又小聲道:“二小姐,那支兵馬,您要去看看嗎?也就一百裡左右,還是快的。”
夏昭衣搖頭:“我們隻有三日時間,不夠。”
“三日,夠了呀。”
“不夠,這三日我會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