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再下江東
西涼既定，時值春夏之交，渭水水量逐漸豐沛，碧波滔滔，正宜行舟返程。
一葉扁舟順流東下，船槳劃水的吱呀聲與水波蕩漾的輕響交織，取代了陸路的車馬喧囂。船外的風光已從西涼的蒼茫草原，漸漸換成了關中平原的沃野平疇。
陳龍接過馬雲祿遞來的一杯溫茶，指尖輕叩船舷，西涼邊境雖定，韓遂潛蹤，李儒隱跡——馬超雖勇冠三軍，又得西涼百姓擁戴，但性情剛直，易被舊怨牽絆，鎮守一方需有沉穩謀臣從旁輔佐，方能兼顧剛柔。
他暗自思忖，馬超驕橫，帳下謀臣中，唯有周不疑自小追隨，其地位功勞不在馬超之下。兼且聰慧過人，謀略深遠，且忠心耿耿，擅長統籌協調，派他出任涼州彆駕，作為馬超副手，既能協助處理政務，又可暗中監督製衡，兼與李儒智慧相當，卻是再合適不過。
身旁的馬雲騄似察覺到他心緒波動，輕輕靠在他肩頭，望著窗外掠過的兩岸風光，耳畔水波輕響與船槳聲交織，讓這份歸鄉的安寧多了幾分踏實寧靜。
扁舟順流而下，已行至陳倉渡口，陳龍令船靠岸暫歇——此處乃關中通往漢中乃至西蜀的要衝，需確認防務無虞。剛登岸，便聽一聲嘶鳴，一匹火紅神駿刨著蹄子，沿著碼頭急速跑來，一道白色征袍隨風獵獵作響，腰間黃色絲帶隨風飄揚，陳龍大喜喝道：“寧兒！”
話音未落，連娜一個急停高高立起前蹄，白色身影一閃而落，飛鳥歸林般投入陳龍懷抱。陳龍一把抱住，觸手溫香軟玉，心中想起昔日種種，頓時湧起無限深情。
馬雲騄此時也登岸而來，見陳龍緊緊抱著張寧，眼中瞬間泛起笑意，童心湧起，快步上前將她從陳龍懷中擠了出來，笑道：“寧妹，休要搶我老公！”
張寧一張俊臉紅霞泛起，頓時與雲騄擠在一處，一時間陳龍左擁右抱，享儘齊人之福，碼頭邊的花兒添了幾分羞澀，連風都似染上了幾分暖意。
張寧早定好僻靜屋舍，陳龍一行悄然而入，並未驚動當地守將。屏退左右，張寧取出一封密信道：“自龍哥經略西涼以來，長安方麵表麵平靜，實則地下暗網風起雲湧，各大勢力均有奸細，以各種麵目介入。然有郭嘉軍師坐鎮，一切儘在掌控之中，龍哥平定西涼，長安西麵，青龍軍無憂矣。”
陳龍身邊隻有趙雲，幫接過郭嘉密信遞給陳龍。陳龍心中暗喜，郭嘉自從上次挫敗險死還生，似乎有所消沉，從這密信的彙報來看，有恢複雄心的跡象。
須臾間閱畢，陳龍對兩位愛妻道：“數月前，大軍突出西涼，分兵河西數郡，長安、洛陽防務空虛，軍師擔心曹操等趁機染指，盼我速歸主持大業。長安以西皇甫酈駐守天水、朱皓駐守金城、盧毓駐守槐裡，俱是長安肘腋之疾，而心未曾歸誠於我者。可趁西涼初定，河西穩固，傳令皇甫、朱、盧調防雍涼前線，刺探彼等忠心，不服者去之，則雍涼可定，霸業可期。此外，漢中一路，須有大將把守，謹防西川偷襲。”
言罷，將密信傳給趙雲觀看，望著張寧道：“寧兒的諜報網，可有什麼消息？”
張寧聞言道：“曹操青兗屯兵秣馬，又在黃河邊積糧為倉，開拓市貿，有傳言說北海孔融已歸順曹營，並秘密打造海船，與海外貿易賺錢。冀州有荀攸鎮守，袁紹、公孫瓚等似乎並無異動，然海路是否與曹操勾連，還在調查。徐州平原，有呂布率眾占據下邳，劉關張三將占據小沛，對外號稱互為犄角，結為盟約。江南孫家，仍在江夏與我軍各自發展，名為和平，實則戰備，互相防備，倒是聽說江南與徐州最近過從甚密，我軍滲透到江南的諜報暫時還在打探。至於那來自江南的凝霜夫人和瑤兒，蹤跡飄忽，但毋庸置疑是設法前往在江南，最便捷的自是水路，但具體線索尚未明晰。”陳龍聞聽沉吟片刻，心道難道孫劉聯盟要開始了嗎，心中已有決斷。
陳龍見雲騄在側傾聽，神色凝重卻語氣溫和地道：“雲騄，如今局勢複雜，長安作為中樞之地，萬萬不能有失。你沉穩乾練，又深得將士與朝臣信任，唯有你坐鎮長安，我才能安心前往漢中、南下追查線索。況且貂蟬妹妹身子孱弱，長途奔波恐難支撐，由你護送她返程，我也更為放心。你在長安，既能協調糧草軍備支援各處，又能及時傳遞消息，這擔子雖重，但放眼全軍，無人比你更合適。”
馬雲騄聞言，深知軍務為重，點頭應道：“夫君這是要再下江南？萬事小心，此去山長水遠，務必注意安全。長安有子龍坐鎮，我和飛燕當護佑好幾位妹妹，瑾守家園，等夫君回歸團聚。”
趙雲聞言也道：“小弟到長安後，即刻與奉孝軍師商議，謹慎調撥兵馬，親防洛陽虎牢一線，主公可帶好諜報鴿，隨時可以聯絡。漢中防務，還請主公示下。”
陳龍沉吟道：“有子龍和雲騄在長安，張寧當隨我同下江南。漢中可交由魏延將軍，薑維為輔，軍師沮授、審配，分彆鎮守南鄭和劍門，分彆控製米倉道及金牛道。錢糧物品，悉數由子龍定奪。”趙雲領命，與雲騄戀戀不舍登船而去。
張寧自是歡喜應允，她自從當了諜報頭子，一直深居簡出，與陳龍聚少離多，此次能伴隨陳龍前往江南，何等幸福，陳龍展示手上玉鐲，說出得遇冰玉仙子的奇事，張寧滿心歡喜，連將信鴿及連娜也寄存在玉鐲之內不提。
次日清晨，陳龍與張寧換上一身便裝，塗黑了臉色，隻帶了呂常和幾個隨從，棄舟從陸，沿陳倉道往漢中進發。陳倉道山路蜿蜒，古木參天，棧道驚險，鷹舞猿啼，眾人亦步亦趨，風餐渴飲，三日後抵達南鄭。陳龍當即召集漢中官吏議事，彼時霍峻、廖立正在漢中統領防務，陳龍命加固城防，嚴令哨探巡查邊境，防備西川奸細，靜等薑維、魏延到來，再交接防務。
一切妥當，漢中不愧是魚米之鄉，幸無戰亂，百姓溫飽，市井繁華，商賈雲集。陳龍與張寧從南鄭沿漢水順流而下，改走水路前往襄陽。
五日後，終抵達襄陽碼頭，遠遠便見一人頭戴綸巾，搖著羽扇，身長玉立，白麵短須，春風滿麵，立於碼頭等候，不是孔明卻是誰？
“主公！”諸葛亮上前躬身行禮，眼中帶著笑意，“聽聞主公親赴漢中穩固防務，亮已在此等候多時。”
陳龍握住諸葛亮的手，笑道：“孔明久等了。漢中乃蜀地門戶，不得不慎。此次前來，一是與你商議後續戰略，二是追查凝霜夫人的蹤跡。”
諸葛亮點頭道：“主公放心，亮已令人打探，近日有消息稱，凝霜夫人的貼身侍女瑤兒曾在襄陽出現，正在雇傭船隻，似要往江南而去。高覽將軍已經親自帶人，在水路偵察。”
當日午後，諸葛亮引陳龍、張寧前往襄陽城南的彆院，院內亭台雅致，回廊九曲，景致非凡，可見諸葛亮精心打造，頗有一城之主氣息，不複當年少年之狀。待眾人在軒廳坐定，諸葛亮率先道：“聽聞凝霜夫人美貌無雙，想不到會親自出手對付主公。”
陳龍微微點頭道：“孔明在此埋頭研究科技，可有什麼斬獲？”
孔明笑道：“主公，孔明愚鈍，自從主公點撥，頗研究出一些炸藥武器。”說著拿出一些小型的黑魆魆鐵疙瘩，竟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手雷。
陳龍大喜，沒想到孔明將彈藥小型化，不知威力如何，可惜外麵還是明火引信，不夠安全，估計是觸發式的引信太難了，做不出來。
陳龍命手下拿了一些備用，不由得諄諄教導一番，切勿碰到明火，以防誤傷己類。隨口又問道：“孔明可知，江南布局殺我，卻是為何？”
諸葛亮站起身形，卻並非客氣施禮，竟是舉起羽扇指向東南道：“孫家如此無禮，吾必有計誅之。”隨即繼續道：“今西涼既定，中原三分，主公、江南孫家、兗青豫曹家，互為掎角之勢，餘者或偏遠或弱小，無可多慮。江南自江夏被我軍擊退，名為議和，實則備戰，時有入寇之心，幸虧黃忠、甘寧二位將軍死死守住夏口，急切不能得逞。前日，有傳言道，呂布與劉關張崛起徐州地界，那孫權派魯子敬與劉備聯絡，人稱孫劉聯盟，卻是勁敵。”
陳龍手微微一顫，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襲來，想不到這孫劉聯盟，竟然從諸葛亮口中吐了出來，而形勢卻與真正的曆史大相徑庭。但孫劉聯盟的威力，足以抗衡曹操，誰敢忽視。
“孫劉聯盟？”陳龍喃喃自語道。
“正是。江南文臣武將眾多，劉備兵力雖少，關張卻是萬人敵，二者聯盟，可謂相得益彰。還有個呂布，聽說與劉備兄弟相稱，互相扶助，製霸徐州，頗有一戰之力。”孔明繼續道。
陳龍微微頷首微笑，心道若是沒有你們這些名將野心，這一統天下也少了一些風味。孔明神神秘秘繼續道：“還有，聽說呂布身邊還有異國武士，由來曆不明的白蝴蝶節製，武力相當強悍。”
陳龍想起當時陳留戰場上的血腥一幕，當下起身道：“呂布任用外籍武士，分明是與倭寇合作，吾早晚必殺之。”見孔明不解，想起當時還沒有稱日本為倭寇，隻好解釋了一下海外邪馬台國之事，孔明連連頷首，想不到主公還有如此見聞，一時間驚為天人。
陳龍繼續道：“無論江南與誰家聯盟，此次西涼刺殺，似乎是好幾家勢力共同主導。我等可循著凝霜夫人這條線，暗中查出幕後主使，拆毀聯盟，爭取主動。”
見孔明點頭，隨即道：“我與主母等化作商隊，租一商船前往建康。通關文牒，隨行貨物，孔明可代為安排。”
孔明連忙答應，眉頭卻是微微鎖住，正要開言，忽然後院琴聲悠揚，似有歌喉婉轉。陳龍喜道：“孔明金屋藏嬌，竟然不告訴主公。”
孔明鬨了個大紅臉，連忙擺手道：“主公，可還記得昔日故人？”說罷，領著陳龍和張寧一路進了後園，隻見荷花池畔，蓮葉之間，兩個麗人，一個白衣勝雪溫婉清麗，一個青衣靈動眉眼含俏，陳龍見美人如此，脫口而出道：“大喬！小喬！”。
大喬、小喬自江東旅居襄陽，至今已數月有餘，卻在襄陽被諸葛亮安排在此院居住，沒有主公命令，哪敢放歸？
大喬撫琴、小喬歌唱，忽見眾人到來，二人斂衽行禮道：“見過諸葛先生。”小喬眼尖，一眼望見陳龍，泛起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時之間想不起，見張寧氣質出眾，問道：“這位將軍和夫人是？”
大喬何等聰慧，望著身量極高的陳龍，忽然哎呀一聲道：“妹妹，不可造次，想必是陳將軍親臨。”小喬也哎呀一聲，原來真是陳龍到了。
往事曆曆在目，大喬、小喬卻都緘默不語，想是對陳龍劫持她們到襄陽頗有芥蒂。正在尷尬之時，諸葛亮忽然道：“此去江東，臣有個不情之請，舍妹大雪、小雪，已勾留江東多日，不知生死。亮已查清，凝霜夫人今日辰時已登上前往江南的客船。此去江南凶險，我願追隨主公，喬裝改扮，暗中追蹤，破除孫家陰謀的同時，更盼能找到舍妹，一家團圓。”
大喬聞言，知道是個機會，也輕聲道：“陳將軍，昔日我等與大雪、小雪互換，各自引為人質。若將軍見憐，能帶我等一同回歸江東，我與妹妹久居江東，熟悉當地風土人情，願隨諸位一同前往，略儘綿薄之力，也能為諸葛大人換回雪妹。”
陳龍心中一動，大喬、小喬熟悉江東情況，有她們相助，追蹤之事更易成功，當即應允：“有二位美人相助，自然事半功倍。既如此，我們即刻準備，喬裝成商旅，搭乘後續客船前往江東。”
大喬、小喬聞聽，一個喜極而泣，一個開懷大笑，都是冰肌玉骨，月貌花容，連同陳龍和諸葛在內，無不看的目瞪口呆。
眾人當即分頭準備，不多時便換裝完畢。陳龍與諸葛亮扮作富商，張寧扮作隨行管家，大喬、小喬則扮作富商家眷，其餘幾個水手隨從，均是青龍軍特種部隊，由呂常率領。一行混在碼頭的人群中，登上了前往江南的客船。
船舷邊，陳龍望著滔滔江水，心中暗忖：凝霜夫人國色天香，卻不知究竟是誰的夫人？遠方的江東，不僅有好久不見的故人，更有錯綜複雜的戰事風雲，一場新的謀劃，已在他心中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