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王侯將相立事之初,都曾說過“以百姓為主。”
可後來不知怎麼,似乎所有人上位者都忘記了這句話。
現如今,伏城剛剛立事,便遇到了這樣的阻礙。
張仁一本正經的對著眾人再度說道:“或許你們覺得這一對孤兒寡母很可憐,但我想要告訴你們,還有許多人這樣的人。”
“雖說今日帶著這對孤兒寡母來到這裡,屬實煞風景,他們已經餓了好幾天的獨肚子,可是此刻的北王府內,卻有美酒佳肴,香味飄遠,不說上桌子吃一頓好的,光著聞著味道,對於這對母子而言,便已是天大的折磨。”
“我之所以帶他們來,隻是想要諸位都看看,這就是他們最真實的生存狀態。”
“我雖不才,但也安頓了不少人。”
“但沒辦法,想要讓你們看清楚真相,就得拿出血淋淋的例子。”
“如今地方財政雖談不上空虛,可新政的風潮太大,民生已開始逐漸凋敝。”
“易子而食,距離我們已經不遠。”
“諸位也都是見過世麵的人,想來也明白,一旦新的浪潮開始,就注定會有不少人渾水摸魚。”
“如今來看,新政的好處,恐怕隻有讀書人能體會。”
“新政也好,舊政也罷,老百姓無非就是想要吃飽飯而已。”
“若能在吃飽飯之後,還能多少攢點銀子,那自然是更好。”
“可據我所知,現如今許多地主家裡,都快要沒有餘糧。”
“當然,這些事也不會影響諸位,諸位都身懷絕技,不少人更是可飛天遁地,何曾品嘗過生活的苦難呢。”
“如今大爭之世,這個節骨眼,推行新政,恐怕不妥。”
“百姓一旦活不下去,整個人族便會徹底崩亂。”
“到時候人族疆域,恐怕還不如已經山河破碎的妖域。”
伏城看向這對孤兒寡母,心中也甚是不忍,但伏城更加擔心,這對孤兒寡母一不小心死在了北王府內。
隨即給了郭盛和一個眼神。
不遠處的郭盛和見狀,當即一步瞬移來到了這對孤兒寡母身邊,神態溫和的招呼道:“二位也受罪了,快跟我來,給你們換一身新衣裳,吃一頓飽飯。”
“不要感到害怕,來到北王府,就像是回家了一樣。”
雖說郭盛和看不慣張仁這等手段,用底層人的苦難來嘩眾取寵,但此時此刻,這對孤兒寡母是真的遭罪。
當然,也有可能這對孤兒寡母的性命,也隻不過是張仁等老舊勢力用以抗衡新政的籌碼而已。
許多事心裡有數,卻不能在明處說出來。
張仁見狀,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道:“一對孤兒寡母而已,以北王府的實力,自然可輕易安頓,可受苦受難的人們如今不計其數,敢問北王殿下打算如何安頓?”
伏城剛欲回應,不遠處的江平亦是一步瞬移來到了伏城身邊。
“當然會安頓。”江平擲地有聲的對著張仁招呼道。
言語間,江平給了伏城一個可以安心的眼神。
剛剛加入北王門庭,江平自然也得有一個像樣的投名狀才行。
麵對突然殺出來的江平,張仁也是略感詫異,這個年輕人眼神裡的銳氣,讓張仁這個上了年紀的縣令頓感不適。
“這位小友如何稱呼?”張仁凝視向江平問道。
江平順勢對著四方拱手抱拳行禮,朗聲說道:“在下江平,一個出身不好的讀書人,得殿下賞識,往後可追隨在殿下左右。”
“今夜當以政事為主,就不再敘說亂七八糟的個人情懷,招呼不周,還望各位見諒。”
眾人見狀,紛紛對著江平點頭致意。
“原來是一個讀書人啊,難怪對新政如此推崇。”張仁一臉陰陽怪氣的問道。
江平聞言,嘴角掛著一抹濃鬱的不屑,隨後清了清嗓子,聲音中氣十足的對著眾人言道:“我出身不好,自然也看過不少百姓之苦。”
“在許多年前看,我也見過部分無辜百姓,沒錢打官司,就隻能將自己家裡的田產拱手讓人。”
“也曾見過賣兒賣女的慘烈景象。”
“我深知底層的苦難。”
“張大人所言之事,在許多年前,都已經屢見不鮮。”
“如我們北方,現如今剛經曆以工代賑,多數底層百姓重新擁有了自己的田產與立身之本。”
“可怕如此,仍舊有許多百姓,無法擁有自己的主權。”
“遠的不說,就在前幾年,宇文君來到北方安頓難民,數十萬的難民,被轉移至浩安之城。”
“這樁功績足以彪炳史冊。”
“但我想問,假如宇文君不曾來過北方,不曾安頓那些難民。”
“敢問張大人,這些難民該如何處置?”
“讓他們餓死?還是自相殘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