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的確不是我和小嵐生的啊!”
“小嵐”這個名字,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穿了張依依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她不在乎張大偉是不是她生父,這個為了利益可以把她推入火坑的男人,她早已心死!可是小嵐…那個記憶中溫柔如水、給了她童年惟一溫暖和關愛的生母!
她怎麼可能不是小嵐的女兒?!
“小嵐媽媽?!”
張依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病床上彈坐起來,臉色煞白,聲音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抗拒而尖銳得變了調,帶著撕裂般的質問。
“你胡說!這不可能!我是小嵐媽媽生的!我記得她!她抱過我,哄我睡覺,給我唱歌!我不是她的女兒?!那我是誰的女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告訴我!告訴我啊!”
巨大的恐慌和一種被連根拔起的絕望讓她瀕臨崩潰。
蔣卿芳在一旁早已不耐煩,看著張依依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眼中隻有刻薄的快意和急於撇清的厭惡。
她冷哼一聲,上前一步,用一種施舍般的、輕描淡寫的口吻說道。
“行了行了,嚎什麼嚎?吵死了!我跟你直說了吧,怎麼回事?哼,還能怎麼回事?八成就是在醫院的時候,護士不小心抱錯了唄!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她輕飄飄地將責任推給“不小心”的護士,絕口不提自己可能扮演的角色,調包孩子?那可是犯罪!
她蔣卿芳怎麼會承認?
說完,她像是要徹底斬斷這層令她惡心的關係,用更加尖刻的語氣,如同宣判般對張依依說道。
“蔣依依!你聽好了!”
她故意強調了那個“蔣”字,帶著極致的羞辱。
“現在事實擺在這裡,你根本不是我們張家的人!所以,那四合院,還有公司,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以後彆再癡心妄想打我們張家產業的主意了!”
她指著地上那個被張依依摔回來的、裝著兩萬塊錢的信封,語氣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這兩萬塊錢,就當是我們施舍給你這個‘外人’的!拿著,趕緊滾蛋!以後彆讓我們再看見你!”
“施舍?!”
這兩個字如同火星,徹底點燃了張依依積壓的所有屈辱和怒火!
她猛地抓起那個信封,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摔向蔣卿芳那張刻薄的臉!
“拿走你們的臭錢!給我滾!”
張依依的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的鋼珠砸在地上。
“我張依依就是餓死!也絕不拿你們張家一分一毫!滾出去!立刻!馬上!”
她指著門口,身體因為憤怒而劇烈地顫抖,眼神卻像燃燒的寒冰,死死地釘在蔣卿芳和張大偉身上。
信封砸在蔣卿芳身上,散落出幾張鮮紅的鈔票。
蔣卿芳被砸得一懵,隨即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張依依。
“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她飛快地彎腰把散落的錢和信封撿起來,胡亂塞進自己昂貴的手提袋裡,仿佛那錢上沾了什麼臟東西。
她一把拽住還在“惋惜”狀態的張大偉的胳膊,尖聲道。
“走!我們走!跟這種白眼狼沒什麼好說的!讓她自生自滅!”
就在兩人氣急敗壞地轉身,準備帶著勝利者的姿態離開時,一個一直安靜站在張依依病床旁的身影,向前邁了一步,恰到好處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王泰成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無懈可擊的微笑,鏡片後的目光卻銳利如鷹隼。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病房,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
“兩位請留步。容我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王,王泰成。”
他微微頷首,姿態優雅。
“是張依依女士聘請的代理律師。”
張大偉和蔣卿芳的腳步瞬間頓住,愕然地回頭看向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矮小的男人。王泰成?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王泰成不疾不徐地從公文包裡拿出那份剛剛由張依依簽好字的委托協議,展示在張大偉和蔣卿芳麵前,臉上的笑容加深,卻毫無溫度。
“這是張依依女士簽署的委托書,已正式生效。她全權委托我們泰成律所,代理其起訴二位非法侵占其生母小嵐女士遺產一案,包括但不限於位於東城區XX胡同的四合院,以及‘宏達商貿’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權分割訴求。”
他收起委托書,笑容依舊,語氣卻陡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宣戰意味。
“所以,關於四合院和公司股份的歸屬問題,我們法院上見分曉!”
“還要打官司?!”
蔣卿芳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親子鑒定都在這了!她都不是張家的人!你憑什麼打?!”
張大偉也沉下臉,色厲內荏地瞪著王泰成。
“王律師是吧?我勸你搞清楚狀況!她跟我們張家沒血緣關係!這官司你打不贏!彆白費力氣了!”
王泰成麵對兩人的威脅和質疑,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他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袖口,語氣平靜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如同磐石般不可動搖。
“打不打得贏,那是法官說了算,不是二位說了算。至於憑什麼?”
他鏡片後的目光掃過那份被張依依緊緊攥在手裡的親子鑒定報告,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就憑法律,憑證據,憑…真相。這官司,我們打定了。二位,回去好好準備應訴吧。告辭。”
說完,他不再理會臉色鐵青、如同吃了蒼蠅般的張大偉和蔣卿芳,轉身對張依依和小雨點了點頭,從容地走出了病房,留下身後一片死寂和即將爆發的驚濤駭浪。
同一片天空下,另一段追尋血緣的旅程,卻陷入了僵局。
秦洛駕駛著邁巴赫,副駕上坐著神情憔悴、眼神卻帶著一絲執拗希望的陳錦華。
按照她破碎的記憶指引,他們驅車來到了燕京南郊一個略顯偏僻的地段。
“就是這裡了…我記得…‘仁心醫院’…當年在這一片挺有名的私人婦產醫院…”陳錦華指著車窗外一片荒涼的景象,聲音帶著不確定的顫抖。
然而,映入眼簾的,哪裡還有半點醫院的影子?隻有一片被鏽蝕鐵皮圍擋圈起來的、長滿荒草的廢墟!幾堵殘破的、布滿汙漬和塗鴉的水泥牆孤零零地矗立著,在寒風中訴說著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