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著聖朝的方向,目光裡帶著絕無僅有的複雜,更多的還是痛苦,即便是修為到了六境,也依然無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他的內心充滿掙紮,他的痛苦甚至比死亡還要更加強烈。
畫聖站在他的身後,這位意之極境的大人物在看見儒山生出光亮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
站著,意味著尊敬。
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聖皇的敬意“虞帝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
任何人的阻攔都是沒有用的。
畫聖在身前鋪開了一張白紙,他眺望著長安城的方向,將這一切事無巨細的記錄下來。
金色的光灑滿了菩提山,讓破敗不堪的清一觀看上去像是披上了一層霞光。
道子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清一觀,眼看著聖朝國運將菩提山包裹其中,他並未阻攔,而是轉身朝著長安城的方向跪了下去。
“您不去嗎?”
他問道。
老道士就站在他的身後,身為道門之主,他早已經從大道三千之中看儘了一切可能,道門身為天地的意誌,這天然的立場讓他無法支持聖皇的豪賭。
“你希望我去嗎?”
道子說道“身為道門之主,您不該去,身為虞帝的摯友,您應該去。”
道子曾認為拯救就是毀滅,看透了世界輪回本質,如今他依然還是類似的看法,但他也希望有著能拯救世界的方法出現。
聖皇的辦法是一種,卻不是他想要的。
聖皇的辦法真的能行嗎?
即便是身為道門之主,天地意誌的延續,他都看不清迷霧之後的結果,為了這一天,甚至犧牲了院長,你能做到嗎?
老道士的心很亂,道門之主本能夠看清一切,他絕不應該出現心亂如麻的狀態,可麵對虞況,他有些難以控製自身。
大道本源降下力量表明著自身的意願,希望這位道門之主能夠前往長安城阻攔虞況所做的一切。
但老道士卻並不打算走出清一觀,那雙眸子也並沒有看向長安城,他的目光依次落在了神教,佛門,北海,以及無儘平原上空,然後歎了口氣。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午後的陽光仍舊落在聖皇的手心上,隻是和之前比較起來變得淡了許多。
聖皇看著自己的手,隨即輕輕的握了起來,那束陽光就這麼被他握在了手裡,變成了一張金色的紙,或者說是金色的卷軸。
他鬆開了手,卷軸筆直升起到了蒼穹頂端。
與遍地盛放的國運遙相呼應,在天地之間生出新的道則,籠罩塵世萬物。
道源變得沸騰,世界變得沸騰。
身處世界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到這種沸騰。
聖皇法旨,昭令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