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已經開始了。
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顏北盤膝坐在海麵上,或者說此時此刻的海麵已經看不清那深邃如深淵一般的海水,目光所能見到的就隻有金色的光亮,就好像是鏡麵上倒映著日光一樣。
他的內心並不平靜,隻有手裡握著的木雕刀依然拿的很穩。
那個原本手臂粗細的小木樁現在也已經在他的手裡變了模樣,顏先生的雕工冠絕天下,無論什麼都能雕的出來,但他最喜歡雕人。
因為雕人最困難,最複雜,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是比人心還要更加複雜的。
木雕不需要去雕出心臟,但需要雕好雙眼,決定是否能夠成功雕好一尊人像最重要的,便是那映襯著內心的眼神。
木屑簌簌落下,像是粗而小的灰塵,掉進了海麵短暫漂浮後又重新落下去。
向著海底深處,不停地下落,再下落。
在一望無際的海平麵上,顏北盤膝而坐靜靜地雕著人像,這是非常安寧且深邃的畫麵,如果是畫作,那麼得畫之人一定會忍不住在空白處印上自己的印章,這當然不是畫,但也會有人來。
顏北四周的海水沸騰的像是燒開的熱水,八根長達萬丈的觸手以他為中心破出海麵直挺挺地探入了雲層裡,看上去完全是八座頂天立地的山峰。
在1這些觸手之中,一個穿著深藍色的長裙的女人站在海麵上,站在顏北的麵前。
她在看著顏北,也在看著其手裡正在雕刻的人像。
“你知道我會來?”
祈雨問道。
顏北手裡雕刻的人像很美,在聖朝乃至天下都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但這麼美麗的女人卻是真實存在的,此刻就在眼前。
顏北吹了吹人像上的木屑,然後開始仔細的雕起了雙眼:“你當然會來,從當初你選擇回到北海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上一次,祈雨意圖前往無儘平原被顏北阻攔,那一次僅僅隻是簡單的對峙,或者更可以說成是二人對彼此的思念導致了那一次的見麵。
但這一次不同,顏北要鎮守四元渾天,祈雨想要破壞四元渾天,這不再是一次簡單的對峙,而是一次不可調和的矛盾。
顏北的動作很利落,就算現在世界正在麵臨著巨大的變革,他雕刻的速度依然是該快則快,該慢則慢。
祈雨沒有打擾,靜靜等候著。
她的目光複雜且落寞,深愛的人因為信念不同而導致成為對立,是不夠深愛嗎?
在關乎天地走向這種事情上,早已經超越了愛恨本身這種小我。
但她還在想著有朝一日二人能夠放下這些永無結果的不同。
“聖朝有一個叫棠溪的小地方,我在那裡買了間院子,種了些花。”
顏北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