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高台搭建。
麵具成了臉譜。
赤紅猙獰,與獄神相融合,更顯暴戾殺伐。
枯葉變成了死灰色,四周的一切都變成了灰色,那是獄神的殺氣太重以至於影響了環境。
劍光在前,俞眉無法進。
段書生在後,俞眉不能退。
那濃鬱的殺氣和血腥味混雜在四濺的雨水之中,刺鼻到讓人窒息。
這不單單是氣味的刺激那麼簡單,段書生的殺意,和俞眉的手段又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對神魂,對精神與心境上的摧毀和影響。
先前息紅衣竭儘全力收效甚微,段書生當然不會有任何保留,他在這一瞬間完全放開了對獄神的控製,哪怕被那瘋狂的殺意吞噬自身他也不在乎。
他隻想要俞眉死。
獄神站在戲台上,寬大的戲袍披在身上,那臉譜後的眸子閃爍著空洞的血紅。
獄神,乃是出自佛主的手筆,與虛無之中的地獄相連接,段書生一旦放開控製,就意味著失去自我,呼喚著地獄降臨人間。
有咆哮聲。
有哀嚎聲。
有嗚咽聲。
灰白的色調像是獨立的世界,段書生的身上已經被戲袍完全覆蓋,漸漸的無法看清整個人,那尊獄神的氣息肆意外放,完完全全籠罩在了俞眉的身上。
地麵在消融。
坍塌的院牆也在消融,不加掩飾不加控製的殺意太過強烈,段書生已經被淹沒在地獄之中。
數不清的手臂從地麵探出,朝著俞眉抓了過去。
在這灰白色的世界裡,時間仿佛都被放的緩慢下來,隻剩下那些來自地獄的嘶吼。
俞眉胸前被息紅衣刺出的傷口好似開裂更大了一些,乾淨的雙腳被那些臟汙的手掌觸碰染上了黑灰色,背後的獄神穿梭在戲服之中,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俞眉麵無表情的回頭看了一眼。
恍惚間,似有天地意誌在注視,就像是俯瞰人間的神,帶著不可忤逆不可違背的威嚴。
段書生看不見這個眼神,因為他已經被獄神所吞噬,但獄神能夠看得見。
那誕生之初便隻知曉殺戮,處於混沌之內的獄神,在對上俞眉這雙眼眸的時候,卻陷入到了停頓,遍布的血腥味陡然變得寡淡,那生長出來的無數手臂也隨之煙消雲散。
俞眉冷哼一聲,灰白的世界變得支離破碎,原本的色彩又重新恢複,那巨大猙獰的獄神,也隨著這灰白世界而一同消散。
最終露出段書生的身影,身上披著的戲服一點點褪色,整個人趴在那裡幾乎無法動彈。
俞眉的臉色也在這時候驟然一白,隨即又恢複如初。
要解決段書生,所需要做的可不是他剛剛一個眼神一聲冷哼那麼簡單,這兩個看似很簡單的動作,卻蘊藏了俞眉的道。
換而言之,對於如俞眉這種踏入了道之極境的人,早已經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樣用聲勢驚天動地的大場麵來彰顯自身的強大。
一次邁步,一個眨眼,一次抬頭。
對他來說都和全力以赴沒有什麼區彆。
段書生倒在地上,俞眉卻沒有繼續動手的打算,因為顏如玉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同時還有那把劍。
俞眉伸出手指輕輕點住劍尖,那肆意的劍光和迸發的氣息伴隨著他指尖的觸碰產生了難以言喻的複雜變化,變成了數不清的飄絮,柔軟紛飛。
沒有了威脅。
俞眉的意誌再度落進了顏如玉的腦海中,但卻根本無法動搖什麼,這讓俞眉眉頭緊鎖,曆經百世輪回的顏如玉,意誌之堅定堅韌,是絕對無法被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