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春秋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陽光。
那些陽光透過濃密的葉子,隨風晃動生出的間隙不停變化著位置,恰好就在他睜眼的瞬間灑在了他的臉上。
有些刺眼。
顧春秋第一反應就是抬手將陽光遮住,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了一樣,他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唯一的感受就是陽光好暖。
“天氣真好。”
他忽然說了一句。
就像是睡了很久的一個午覺,在某天的下午醒來,帶著困倦和朦朧推開窗戶,看著外麵的晴朗天空,忽然發自內心的感慨一句。
顧春秋現在就是如此。
然後一言不發的眯著眼睛,靜靜地看著那片隨風搖晃的茂密樹葉不停改變著光影的痕跡。
暖洋洋的。
舒服的讓人不想說話,不想思考。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永遠這麼曬著太陽,不去考慮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現在為什麼會活著這個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麼在這裡,這是永恒不變的三個經典問題。
顧春秋現在隻應該對後麵那兩個問題感興趣,他也知道,自己馬上就會得到答案的。
“你醒了?”
果不其然,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聽上去有點熟悉,應是自己這些年裡碰到過的人,他想回頭看,卻發現就和先前自己沒辦法抬起胳膊一樣,他也沒有辦法回頭。
“看來是高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顧春秋笑著開了句玩笑。
隨即就看到一個打扮滑稽的胡蘿卜精晃晃悠悠走到了自己的麵前,手裡提著一個木桶,在他驚愕加惱火的注視下,舀了一瓢水從自己的頭上澆了下去。
後兩個經典問題不需要回答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現在在梨園,看樣子是這根不靠譜的胡蘿卜救了他。
他的臉上帶著好奇,是完全對未知的好奇,沒有一點在意自己此刻處境的心思:“你還能讓人死而複生?這能力未免也過於誇張了吧?”
世上有誰能死而複生呢?
想必就隻有異教之主一個人了,那是當初胡蘿卜等人還沒有分化之前就給出的能力,而且還並不是真的完全死不掉,隻是當年聖皇等人的能力還不足以將其完全殺死,亦或者也有那麼幾分,想要留下異教之主兜底的想法。
誰知道呢?
胡蘿卜撐著一雙小短腿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天下哪有能讓人死而複生的本事?你該慶幸當初誤打誤撞進了這無塵路,又和我學了那篇神魂修行之法。”
經過這麼提醒,顧春秋也想到了那天,頓時恍然:“也就是說,是你的唾沫保住了我的命?”
胡蘿卜精糾正道:“準確的說,是保住了你的神魂不滅,至於肉身嗎,想要完全康複,怎麼也得個三五十年功夫。”
顧春秋挑了挑眉:“到底是三十年還是五十年,跨度這麼大?”
胡蘿卜用手裡的木瓢敲了敲他的腦袋,然後又圍著他轉了一圈,語氣充滿著不確定:“我也說不好,到底是三十年還是五十年,得看這塊地的養分怎麼樣。”
養分?
顧春秋一愣。
總算是低頭看著身下,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埋在了地裡,渾身上下就隻剩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麵,不由得呆若木雞,難怪胳膊腿都動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