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間的交談終究隻是短暫的,當彼此間最後的幾句話說完之後,所迎接的自然就是繼續的交鋒。
他們沒有距離很近,事實上二人之間的距離每拉進一步,各自所需要麵臨的凶險就要增添數倍,在二百年前,大神官知曉他的實力要在大祭司之上。
可如今是二百年後。
他不能以從前的眼光去看待,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絕對不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破綻。
玉梯被斬落零碎一角,如明珠般在地麵滾動,在某一處停頓下來,然後和地麵用力艱難的摩擦著,在漸漸向前,卻又不是平行去推動,而是在向前的同時承受著向下的壓力,拖行出一道漸漸深厚的痕跡,直到那零碎一角被完全碾入山體之中。
可卻依然沒有停下,還在不停的向前,承受著向下的壓力忽然消失,那已經遁入山體的零碎一角猛地從大神官腳下竄了出來。
因為速度過快而在形成一道流光,穿透的山體因為劇烈的摩擦而被燒乾,釋放出夾雜著異味的煙霧。
那煙霧輕輕繚繞,被風壓在下麵無法升起,卻又因為強大的力量牽引而突破了風的封鎖,零碎一角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欲要洞穿大神官的身體。
大神官的身體並未做出躲避,在這種時候是絕對難以做出躲避動作的,他的雙眼有霞光流轉,身上驟然生出不可觸犯的威嚴,那神庭依然懸在高處,此時此刻給人的感覺卻好似已經和他融為一體。
他是神教教規的執行者,他代表著不容觸犯,不容忤逆的絕對權柄。
這種權柄像是道則的化身,在他身下形成了不容挑釁的規則屏障,那自地麵爆射上來的零碎一角在碰觸到這規則屏障的時候便硬生生頓住,化作齏粉破碎消散。
大神官抬起右手,輕輕地動了動手指,向上散發煙霧的小洞便被無數泥土重新封堵。
他距離大祭司更近了兩步。
這兩步沒有任何停頓,甚至走的要比任何時刻都要更快,二人之間的氣息,纏繞的規則,對抗的勢和規矩都在這一刻迎來了紊亂和爆發。
“啪。”
又是一聲輕響,來自大祭司手中的權杖,那上麵除了先前留下的一道溝壑之外,現在又多了些裂紋,就像是被曬乾不知多久的木頭因為突然承受了一些壓力而從內部破裂所發出的聲音。
權杖上多了一條裂紋。
卻依然被大祭司緊緊握在手裡,他的雙眼之中綻放神輝,將靠近的大神官又逼退了一步。
......
......
二人之間的交鋒所充斥著的凶險是難以想象的,場麵也許看上去並不如何的激烈震撼,但恰恰如此,內裡所蘊含的殺機才最駭人。
那無數教眾看不真切,卻能夠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恐怖。
兩位神座上的大人物僅僅隻是簡單對峙,所釋放出來的威勢便讓他們難以招架,由衷的感到敬畏。
大主教能夠看得真切。
他甚至能夠說得出二人的每一次交手,每一次布局,每一次應對,甚至因為處於旁觀者的角度,他甚至還能夠察覺到二人各自察覺不到的一些隱秘。
但他卻不能插手,或者說無法插手。
甚至就連看,都不能一直去看。
因為他更多的注意力要放在半山腰的那座神殿當中。
祭祀神殿的大修行者是三大勢力之中數量最多的,其中也不乏足夠強大的存在,隻是這種強大自有神庭長老和十二位紅衣主教應對,如今三大勢力的大修行者同時淪為旁觀者,能夠威脅到他的人,幾乎沒有。
除了一個人。
那個自始至終,從頭到尾都坐在神殿之中沒有走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