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到底,還是立場不夠堅定,考慮的東西太多。
倘若如純陽宗一般,認定了就要支持,哪裡還會去在乎北海是否反對,反對的人夠不夠多,聲音夠不夠大?
你們反對你們的,我支持我的,大不了打起來,哥們賠命。
不過,這也正是這場會談所最重要的,否則若是每個人都立場堅定,那這場會談也就沒有開始的必要了。
“儒山領浩然正氣,為天下先,做出的決定就如此莽撞?”
雪龍女子看著畫聖,微蹙的眉頭像是在表達不滿。
事實上,她的確很不滿,這種不滿也來自於北海,當初儒山的態度就模棱兩可,但終歸是偏向他們的,否則異教之主的心臟也不會被取出。
可就當異教與北海認為儒山是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的時候,聖皇開啟洞天大陣的時候,儒山之主卻並沒有出現在長安城。
到了現在,更是直接站在了北海的對立麵上。
因為什麼?
就因為李子冀當初許下的那四句宏願?
北海想不通,不少勢力也想不通,他們起初覺得儒山應該是處於中立的立場,在今天最後才會決定如何選擇,甚至哪怕放棄選擇。
即便這段日子儒山和佛門都隱隱做出了和道門同樣的選擇傾向,可畢竟隻是傾向而已。
現在,卻這麼痛快,甚至可以說是和北海針鋒相對。
事實上,儒山態度的改變,的確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李子冀的那四句宏願,焚香節後,儒山上下所有弟子都恨不得全都湧入長安城。
那四句宏願,對儒山讀書人來講,朝聞道,夕可死。
否則單單就是墨影那件事,就不會這麼容易被揭過去。
畫聖滿臉笑容:“莽撞嗎?我怎麼覺得挺好的。”
雪龍道:“極寒之地已經出現崩滅之初的跡象,你們認為這種跡象尚處於可控範圍內,但有何把握和證據去證明這一點?或許所謂的可控,不過是一廂情願。”
這的確沒辦法證明。
她這話是在詢問畫聖,但又何嘗不是在對所有人說。
包括純陽宗掌教,道子,包括虞蘇。
你們認為依然可控,依然還有餘地能夠留出,可倘若這種看法出現了錯誤,屆時又該如何?
畫聖道:“你認為你明天會死嗎?”
雪龍女子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中就閃過一抹陰沉:“堂堂畫聖,也會用威脅人這樣的手段?”
其他人也是麵色微有變化,的確,以畫聖的實力若是要殺這位北海雪龍女子,不過是談笑間就能做到的事情。
畫聖搖了搖頭,笑容不變:“不不不,不要誤會,今天的目的是會談,意見有分歧是正常的,何況我是讀書人,可做不出這種事,這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問題。”
雪龍女子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也的確沒辦法回答。
誰也不知道,畫聖的問題裡到底有沒有更深的含義。
畫聖也沒有等她回答:“你看,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連你自己都不清楚,我們每個人都是如此的,誰能一定確信自己一定活的到明天呢?當今晚的太陽落下,明天的太陽升起,也許你依然還站在這裡,也許你已經死在了某一處,就像極寒之地出現的崩滅跡象一樣。”
“在明天沒有到來之前,我們無法確定你會不會活著,在世界真正開始毀滅之前,我們同樣沒辦法確定極寒之地的跡象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征兆,還是無法挽回的開端,所以餘地這種事情,到底有還是沒有,歸根結底都還是要看自己如何去想。”
畫聖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瞧上去很是平和,但雪龍女子身上承受的壓力,卻驟然增加:“所以就又回到了抉擇的最初,如何選都是自己的事情,不要妄圖去影響彆人,那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