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之死為收迷界之化用而入悟界,既已圓滿諸德,寂滅諸惡,故稱圓寂。
李子冀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佛子的時候,那是在彩雲山,也就是積沙寺。
當時的佛子有些偏執,因為苦渡的背叛和對世界真相的隱隱猜測而陷入迷茫難解,他們那時候算是熟人,不算是朋友。
隻是各自有了些合作的念頭,勉強也可以稱作是誌同道合的同道。
後來佛子下山曆練,行走天下,看了天下,也認清了天下。
在他眼中已經不再拘泥於異教之爭,他生活在這個世上,便用自己的力量去為這個世界做一些事情。
無大小之分,遇見的每件事,他全都做的認認真真,一絲不苟。
他從中感受到了修行的真諦,感受到了為佛的意義,他甘之如飴。
後來入了濁世,內外世界到底是一樣還是不一樣呢?
到底是虛假還是真實?
佛子在外麵不過生活了二十年,在濁世卻生活了百年,一切都那麼的真實,或許正如他當初所說的一樣,也許世上本就沒有真假之分。
隻要你認真的對待一切,那麼假的,也就是真的。
不重要了,虛妄和現實從來都不重要,人這一生腳踏實地,踏的不是黑泥和黃土,是自己的心。
所謂心之所向,就是真的,如此而已。
所以佛子在濁世中犧牲自身成全了輪回,讓渾濁世界再也不能誕生一隻妖魔,他還了人間一個朗朗乾坤。
那就足夠了。
生死這種小事和自己的心之所向比較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眼下仍是如此。
李子冀的臉上布滿了恍惚,恍惚間又看到了當年佛子死在自己麵前的一幕。
他們如今已經是很好的朋友,固然沒有相處太長時間,固然隻是數次見麵清淡小聚。
可他們的誌向,他們的目標,他們麵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卻都是出奇的一致。
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很怪,它很難用時間去衡量深淺,也許自小長大的玩伴,感情不如認識數月的人更深。
也許隻是見過幾次麵,說過幾次話,就足以交托生死。
虛無低沉著,偶有翻湧便被佛光形成的大網攔下,李子冀盯著佛子消散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隨即又抬頭看向了天空。
那些連成網狀的佛光,像是佛子尚還活著的見證。
“君上。”
他開口。
不是憤怒的咆哮,不是平靜的壓抑,就隻是很輕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在喃喃這個名字。
海水已經空了。
方圓數百裡乾涸一片,露出了深萬米的低窪漆黑,低頭看不見底。
李子冀身上的氣息亂的嚇人,亂的猙獰。
君上也在看著他,身後的王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千瘡百孔,像是被無數把劍斬碎的痕跡。
他不知道李子冀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不應該。
從他來到極寒之地,到佛子獻祭自身成立地佛,這一切就隻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如此短暫的時間,彆說是隻有五境的李子冀,就算是那些六境存在也不可能察覺到這裡的變化,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世界已經變得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