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派遣軍隊將所有參與謀反的人員全部押解到蜀郡成都,這些人的家族其他成員雖然並不知情,卻也暫時安排人手看管起來,等候益州牧劉璋給出的最終處理方案。
不過,王翦倒也在給劉璋的一封密信中,給出了自己比較中肯的建議,至於劉璋願不願意聽,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
兩日後,清晨。
益州郡的晨霧尚未散儘,王翦等人已經開始著手治理起南中四郡之中,最南邊的地區。
李顒的官靴已踏過沾滿露水的石階,時隔多年重返舊地,城垣依舊,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此時此刻的他手中同時攥著兩卷竹簡。
一卷是當年自己主持編撰的《益州郡風土誌》。
另一卷則是由趙充國以朝廷的名義,撰寫的《定邊令》。
《定邊令》中,由王翦寫下的“華夷同視,法令一統”的朱批在晨曦中格外醒目。
“李使君請看!按趙將軍屯田方略,這一帶都將開渠引水。”年邁的功曹指著滇池畔新立的界碑,興奮的說道。
使君是漢代對州郡長官,諸如刺史、太守一類官職的尊稱。
年邁的功曹之所以格外興奮,就是當初他曾經建議過雍闓在這一帶開渠引水,可以最大限度的灌溉周邊的農田。
然而雍闓認為這些隻是對普通百姓有用,卻要他們雍氏家族出錢出力,最終否決了這位功曹的提議。
李顒俯身抓起一把紅土,十七年前他剛任太守時,曾在此地推行過“分渠溉田,勸課農桑”之策。
那時各族各自為政,漢家農戶挑水灌溉與滇人竹渠涇渭分明。
如今撫仙湖波光粼粼處,已有軍士在丈量土地,僰人少女好奇的圍著新製的曲轅犁打量。
“傳令滇池城附近各個村寨部落,明日辰時,本官要在滇池畔宣講新令。無論漢人百姓還是其他各族部落的百姓,希望大家都能來此了解益州郡的新政。
因為這些與本地所有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無法前來者,也無需著急,到時候可以向自己的親朋好友,或者前往各自的村長族長處了解。”李顒向身邊的官吏們下令道。
…………
當朝陽躍上碧雞山巔昆明西山,漢稱碧雞山),滇池畔已聚集了不同裝束的鄉民。
李顒沒有登上臨時搭建的木台,反而走進人群,用略顯生澀的僰語開口道:“十五年前,本官擔任益州郡太守第三年,曾在此地修過十三道水門。”
幾位白發蒼蒼的本地老人驚訝的望向李顒,似乎慢慢回憶起了當年那位意氣風發的本郡太守。
李顒緩緩展開那卷自己編纂,已經有些泛黃的《益州郡風土誌》,又舉起王翦的新令,看向眾人道:“昔日分渠而溉,是為防爭;今日合流共耕,是為均利。”
隨後李顒又指向正在勘測的軍卒們,朗聲說道:“屯田士卒不占熟田,隻墾荒灘,所開溝渠各族共用。”
一位滇人部落的族老突然出聲打斷道:“李使君當年的舊政我們依然記得!隻是漢家官吏總把肥田劃給漢戶!”
“這位長者所言沒錯,哪裡都有人情世故,親疏貴賤,這次分田與以往不同。此次屯田,每個部落或是村寨出三人組成田曹,漢軍提供鐵器,各族出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