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部的雞鹿塞雖險,但其水源來自山後一條暗河。若能在上遊投毒或斷流……”
郭遂還未說完,劉備立刻打斷道:“萬萬不可!匈奴部眾中亦有老弱婦孺,更可能殃及漢民。仁義之師,當明刀明槍而戰,不可行此陰損之事。”
郭遂一怔,隨即肅然起敬道:“玄德公仁義,郭遂受教了!”
張良淡笑道:“北境本就人口稀少,要想更好的治理並州諸郡,借助胡人的力量,將他們融入進漢人之中,乃是必須之事。
而民族之間的融合並非旦夕之間的事情,我們必須以仁德感化他們,方可慢慢進行。
不用毒不斷水,我們可以在水源處設伏。呼衍部取水隊伍每日定時往返,若能擒其取水隊伍,假扮匈奴兵混入塞中……”
“此計甚妙!在下可以辨認匈奴各部的服飾、口令等各種細節!”郭遂激動道。
隻見劉備讚同道:“但仍需主力牽製。子房,你以為當以何處為主攻?”
張良指向地圖北部道:“須卜部,其位置最為關鍵。他們不但與五原郡相鄰,而且控製黃河渡口,他們的兵力乃是三部中實力最弱的,僅有六千騎兵。”
“夏季將至,匈奴各部需南下劫掠糧食。我們可以放出假消息,佯裝並州防務空虛,誘其分兵南下,再半道擊之。”郭遂補充道。
“子房,你認為此次出征當以何人為主帥?”劉備向身旁的張良詢問道。
“毋丘毅將軍如今鎮守代郡,雲長在雁門郡坐鎮,牽子經牽招)在定襄郡鎮守,此三地距離朔方郡太遠,防守將領不宜輕動。
此次進攻朔方郡,非僅一戰之勝敗,實乃百年之根基。
朔方非中原,刀兵易往,人心難歸。
麴義將軍確是破騎利刃,尤擅以步製騎。若隻論擊潰朔方匈奴騎兵,卻是很好的主帥人選。
然而朔方之患,如野草燒而複生。何故?胡騎散則為民,聚則為兵。
麴義將軍治軍,重威而少恩,破敵常行屠戮,更縱部屬劫掠。
昔在冀北韓馥麾下,其軍過處,十室九空,百姓麵如枯槁。
若以此法臨朔方,縱一時懾服胡部,卻必種深仇。恐我軍方離,胡人立刻反叛。”張良仔細分析道。
劉備深以為然道:“看來子房之意是用周亞夫為帥?”
“沒錯!用麴義將軍,如持烈火焚荒原,可瞬息燎原,亦必沃土成焦。
而周亞夫則不同!其軍紀之嚴,堪稱千古典範!然其嚴非為苛暴,而在於麾下軍隊能做到‘秋毫無犯’四字。
軍中夜驚,亞夫堅臥不起;士卒未食,亞夫不舉箸。此等統帥,兵鋒所至,民不知戰。
朔方胡人久苦於邊將貪暴、部落相殘。
今我軍若以周亞夫為帥,軍行如靜水,戍壘如泰山,市肆不驚,牧場無擾。更可命其廣布玄德公仁政:歸附者免賦稅,良牧者賜耕牛,胡兒勇健者可編行伍,一視同仁。
如此,則刀兵未接,人心已向。
胡人將領必暗中相互交流,投靠並州刺史劉玄德,未必會比現在差。
不過麴義將軍對於破解胡人騎兵,確實有自己的獨到理解,可以任命為前部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