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嘯天走到茶桌旁,從秦雪隨身的藥箱裡取出一根銀針。
那銀針細如牛毛,在他指尖閃著幽微的寒光。
“這需要一點小小的外科手術。”
他走到畫前,在秦雪和孫老緊張到幾乎停止呼吸的注視下,將銀針的尖端,用一種匪夷所is的精準度,刺入了畫紙與背後襯紙之間那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的縫隙。
沒有借助任何工具,全憑一雙肉眼和一雙穩如磐石的手。
他的眼神專注到了極點,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這幅畫。
一股若有若無的玄奧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通過銀針,緩緩滲入畫卷。
《鬼穀玄醫經》中的“剝繭離絲”之法,本是用於分離人體內最精密的粘連組織,此刻用在分離兩層脆弱的宣紙上,更是殺雞用牛刀。
隻見那幅《竹石圖》的邊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卷起。
沒有一絲一毫的撕裂,沒有半點墨色的損傷,就像一片風乾的荷葉,自然地與水麵分離。
孫老看得目瞪口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這……這是神仙手段嗎?
秦雪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美眸中異彩連連。她見過楚嘯天施針救人,那已經是奇跡。可現在,他居然在給一幅古畫做“微創手術”!這個男人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幾分鐘後,在兩人震撼的目光中,整幅《竹石圖》被完整地剝離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而牆上原本掛畫的位置,赫然露出了下麵一層泛黃的絹布!
那是一幅人物畫。
畫中一位絕美的宮裝婦人,斜倚欄杆,手持團扇,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望向遠方。
人物線條流暢飄逸,設色古雅華貴,雖曆經數百年,那股雍容與愁緒依然能穿透時光,直擊人心。
在畫卷的左下角,一行小字和一方朱紅小印,清晰地映入眼簾。
“天寶十四載,長安宮中閒作。”
落款是三個字——吳道子!
印章是兩個篆字——道玄!
“撲通!”
孫老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死死地盯著那幅畫,老淚縱橫,嘴裡喃喃自語:“吳……吳帶當風……畫聖真跡……竟然是畫聖真跡……”
畫聖吳道子!其真跡早已失傳千年,存世的皆為宋代以後的臨摹本!
誰能想到,一幅失傳的吳道子《宮怨圖》,竟然被鄭板橋用自己的畫覆蓋,藏匿了數百年!這已經不是撿漏了,這是挖出了一座寶藏!一座足以顛覆整個藝術史的寶藏!
鄭板橋為何要這麼做?是機緣巧合得到了這幅畫,為了保護它不被當時的權貴奪走,才出此下策?還是……
無數念頭在孫老腦中翻滾,但他此刻已經無法思考。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摸那畫卷,卻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凡俗之氣,玷汙了這件神品。
良久,他猛地轉過頭,看向楚嘯天。
那眼神,已經不再是欣賞和考驗,而是近乎狂熱的崇拜。
他掙紮著站起來,對著楚嘯天,深深一揖。
“小友……不,楚先生!老朽有眼不識泰山!今日若非先生,這件國之重寶,恐怕就要在我這瞎子手裡蒙塵終生了!”
“從今往後,先生但有差遣,老朽萬死不辭!”
楚嘯天坦然受了他這一拜,扶起他,淡淡一笑:“孫老言重了。現在,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哈哈哈!好!好啊!”孫老一掃頹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暢快和激動,“彆說優先購買權,從現在起,你就是這次拍賣會的第二位首席鑒定師!與我平起平坐!所有你看上的東西,隻要流拍,老朽做主,全部以底價送給你!分文不取!”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溫潤的和田玉佩,上麵雕刻著一個古樸的“孫”字,鄭重地塞到楚嘯天手裡。
“這是我的信物,見此玉如見我本人!拍賣會上,你可全權代表我!誰敢質疑你,就是質疑我孫半城!”
孫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