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十五來到賭桌，參賭的是五個人，圍觀的卻是十個人，
這次坐莊擲骰子的是個黨項人，一臉虯髯，嗓門如雷：“年輕人，你也想玩兩把？”
龐十五笑道：“對呀，不歡迎？”
黨項人大笑道：“有人上趕子送錢的我怎麼不歡迎？當然是來者不拒啊！你……想賭多大？”
龐十五道：“我想賭多大？你這話問的，難道我說賭多大，你們就跟多大？”
黨項人咧嘴一笑，露出嘴裡一顆金牙，金光閃閃，“不錯，小兄弟，你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富貴之人，我們這裡小賭怡情，小兄弟要是一擲千金，我們可玩不起啊！”
龐十五笑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你想讓我玩大點呢！”
黨項人笑道：“我們這些粗人掙錢可不容易，在這兒碰到一起賭幾把，也就是樂嗬樂嗬。”
龐十五道：“你可彆妄自菲薄，你要是粗人，那我更是粗人了！來吧，怎麼個玩法？”
黨項人道：“簡單，比點數大小！誰押的對，誰贏錢！”
龐十五道：“好！你們剛才押的是多少？”
黨項人道：“我們押的都是一兩，封頂十兩！”
龐十五道：“好！那我也押一兩！”說著掏出一錠白銀，足有二十兩，“這個銀錠有二十兩，押了一兩裡邊還剩十九兩！”
黨項人道：“押了押了，買定離手！”
眾人紛紛押注，有人押大，有人押小。桌子上被人用刀刻了“大”和“小”兩個字，外邊畫了個圈，隻要把銀子放在圈裡就算押完了注。
此時賭桌上隻有賭徒，沒有商人，沒有保鏢，沒有隨從，沒有同伴！大家骨子裡的勝負欲在此時徹底釋放出來，雖然一兩銀子的底不多，即使贏了所有人了也不過十幾兩而已，但是——蚊子肉也是肉啊！
有時候，某些男人真正關心的並不是銀子，而是麵子！哪怕是輸了一枚銅錢，也會覺得顏麵掃地！
當所有人押完銀子以後，大家便都盯著桌上那個大碗和黨項人手裡的骰子，每個人都像是貪婪的野獸，喘著粗氣，眼睛猩紅！
“大！”
“大！”
“小！”
“小！”
押大的喊大，押小的喊小！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在嘶吼！
他們的血液在沸騰！
仿佛在戰場上要決出勝負，雙拳緊握，脖子上青筋暴起！
黨項人把骰子放在碗裡，又拿起一個小碗扣在上麵，當成骰盅一樣搖了起來，隻聽骰子在碗裡邊嘩嘩地晃蕩，然後黨項人猛地將碗往桌子上一放，神情凝重，目光不停掃視眾人！
龐十五押的是小！他耳力雖好，卻也無法確定裡邊骰子的點數是多少！除非這些骰子擲上幾十把，自己聽上幾十遍，驗證點數的變化與聲音變化之間的關聯，到時候就能通過聲音的不同聽出點數！
但是現在，裡邊到底是大是小也不知道，隨便押個小吧！
黨項大漢抓住扣碗，準備提起，但是他故意製造緊張氣氛，“諸位，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一個吐蕃漢子不耐煩地道：“趕緊開！”
一個回鶻人也跟著沉聲道：“是啊，趕緊開吧！”
黨項人猛地掀開扣碗，下邊碗裡的三顆骰子分彆是四五六，大！
這個和牌九差不多，也是一翻兩瞪眼！隻不過彩頭太小，沒有牌九玩的大，不至於讓人瞪眼到死翹翹！
有人興奮，自然就有人失落和悔恨！
“操，我押大就好了！”
“嘿嘿，這把又押對了！”
龐十五指著自己的那塊銀錠說道：“這裡邊還剩十九兩，現在再押一兩，還剩十八兩！”
王笙看龐十五玩得挺開心，便笑道：“十五兄弟還挺好玩的！”
鳳九霄道：“男人到死是少年！誰不喜歡玩呢？”
王笙道：“不知鳳公子喜歡玩什麼？”
鳳九霄道：“喜歡抽冰猴！喜歡滑雪橇！喜歡—喜歡的多了！”
王笙一怔，“什麼是抽冰猴？”
鳳九霄道：“抽就是用鞭子抽，冰猴是一種玩具，其實就是個錐形陀螺，底部嵌入鋼珠，用鞭子抽動，陀螺不停旋轉，因為冰麵相對平滑，所以孩子們都喜歡在冰凍的河麵或水麵上抽冰猴。”
王笙道：“這有那麼好玩嗎？”
鳳九霄道：“當然！尤其是一大堆孩子在一起玩的時候，那才有意思呢！有的人抽得花樣百出，而有的人，根本抽不轉，彆提場麵多有意思了！”
端木燕道：“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不到有小孩子的地方也有江湖。”
王笙道：“能說一下怎麼抽嗎？”
鳳九霄道：“那我介紹一下吧。在冰上抽冰猴那也是有講究的。起猴——垂直甩鞭啟動，冰猴隻要抽得轉起來就不會倒，但是如果失敗了，就叫‘栽蔥’！喂鞭，指的是間隔補力，也就是一旦看見冰猴轉得慢了，快要栽倒了，就要及時補鞭，讓冰猴再轉動得快起來。”
王笙眉頭一皺，“這個我明白，陀螺轉得越快，立得越穩！一旦轉慢了，後續無力，很快就得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