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明珠”客棧的屋頂，鳳九霄與白蓮並肩而立。
兩人皆著白衣，一個是飄逸出塵的少年公子，一個是寶相莊嚴的中年僧人。
白蓮的白衣無風自動。
“公子，這積石軍城內有茹本一人，統三千騎兵，常駐城內。有東岱一人，轄千騎，平時在城外百裡遊哨巡邏！”
鳳九霄道：“也就是說，城內隻有三千騎兵？”
白蓮搖頭，“不，還有三千惡鬼卒！”
“惡鬼卒？這是什麼鬼？”
“他們皆出身吐蕃貴族，因為犯了各種律法而被判罰到軍營效力！他們的臉上都被刺上了血紅的卍字，很好辯認！”
龐十五嗤之以鼻，“貴族？嬌生慣養之輩，戰鬥力想必相當拉胯！”
“龐公子此言差矣，他們雖然出身高貴，或許有些驕縱，戰鬥力和你我相比自然也一般，但是——”白蓮拉長了語調，似乎想賣個關子，但看了鳳九霄一眼硬是沒敢賣，接著說道：“他們天生傲骨，有股子狠勁，真正打起仗來了不含糊，尤其是還有獨門大殺技！”
“什麼大殺技？”
“臨陣吃藥！“
“臨陣吃藥？”
“沒錯！他們在衝鋒陷陣之前會吃一種叫瘋魔丸的東西，據說裡邊混合了青稞酒，戰鬥時可以讓人凶猛如虎，關鍵是不怕疼！”
龐十五道：“本來蔫了吧唧的，突然打了雞血，各個生龍活虎，是這個意思吧？”
白蓮想了想，點了點頭，“還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龐十五嗤之以鼻，“我還以為是靈丹妙藥呢，不過就是酒壯慫人膽嘛！裡邊的青稞酒能讓人產生醉意，酒後發瘋嘛，這個我懂！”他以前沒少喝醉，醉前他是衡陽的，醉後衡陽是他的！
鳳九霄歎了口氣道：“這是壯行酒，也是訣彆酒！雖然悲壯，但行軍打仗確實有效！記得齊二哥曾經說過，以前有一個武林高手，自創了一門醉拳，每次出拳對敵之前必須喝上幾口酒才行！”
龐十五笑道：“這不板上釘釘的酒壯慫人膽嘛！”
白蓮卻道：“他喝酒雖有壯膽之意，但是……他真正注重的應該是那種似醉非醉的狀態！”
鳳九霄道：“不錯！”
龐十五一怔，“狀態？為啥？”
白蓮道：“形醉意不醉！”
龐十五皺眉道：“什麼意思？你也開始學我大哥了，前言不搭後語了？”
白蓮微笑，慈眉善目，像極了得道高僧，“嗬嗬，所謂形醉意不醉，顧名思義，就是表麵上看已經醉了，但實際上呢卻又沒醉。從敵人的視角來看，一個醉鬼，搖搖晃晃，跌跌撞撞，根本沒什麼威脅！這會讓敵人放鬆警惕，麻痹大意！”
龐十五道：“那從自己的視角來看呢？”
白蓮笑道：“當然是隔河看景了！搖搖晃晃，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但實際上自己卻像看戲一樣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伺機而動、一擊必殺！”
龐十五道：“打醉拳不喝酒不行嗎？”
白蓮道：“不行！醉拳需要模仿醉漢的跌宕姿態，不喝酒，再怎麼裝醉也不像醉鬼！就拿貧僧來說，我若不飲酒，根本裝不出醉酒的樣子，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那喝得越多就越厲害是吧？”
“那可不一定！”白蓮立刻眉毛一揚，“這和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一般來說，打醉拳，少喝可以，但絕不能多喝！因為少量飲酒可以促使人進入輕微的亢奮狀態，既能以假醉狀態迷惑敵人，又能借助酒意降低被打擊的痛感！因為人在微醺的時候，痛感是很遲鈍的！”
“這個我深有同感！當年我和大哥有一次喝多了，第二天醒酒以後發現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疼得要命，一問才知道頭一晚上和彆人打起來了，當時被那麼多人打，一點都沒感覺到疼，隻覺得那時候身上有使不出的勁兒，挨了一拳就打回兩拳，挨了一腳就踹回三腳，既不怕疼，也不怕死，當時就覺得自己是絕世大英雄！哎呀，真是懷念那時候啊！”
白蓮笑道：“怪不得有些人喝酒就鬨事，原來喝了酒膽大包天啊！”
龐十五嘿嘿一笑，“那是喝多了！對了，我明白了，打醉拳也不能多喝！喝得恰到好處不影響出手，但如果喝多了，整個人都迷糊了，那還打個屁呀，不白送人頭嗎？”
白蓮豎起大拇指，“就是！龐公子通透！”
龐十五嘿嘿一笑，“過獎過獎！”
鳳九霄道：“他們那個瘋魔丸裡麵肯定還有彆的藥物！一顆藥丸能有多大，能裝多少青稞酒？青稞酒的烈度一般，不喝上三五碗根本沒感覺！”
白蓮道：“沒錯，肯定還有其他藥物，我們到現在還沒有破解其中的秘方！”說完他突然一僵，似乎才意識到說漏嘴了!
鳳九霄卻麵色如常：“你們早就開始研究瘋魔丸了？”
白蓮乾笑道：“是。”不承認也不行啊！
不過他也不擔心，鳳九霄和龐十五不會出賣他，而且這種事在鳳九霄看來肯定不值一提，小小瘋魔丸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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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十五道：“大哥，這天有烏雲，還能看到日出嗎？”
鳳九霄道：“太陽出來了烏雲不就沒了嗎？”
龐十五道：“大哥，辣椒不會是跟你學的吧，噎人於無形啊！”
“我怎麼噎你了？”
“沒噎沒噎！”
屋脊上又出現幾道身影。袁紫珊托著辣椒的腰一起躍了上來，常子衿自己躍了上來。比格沃夫怕壓壞屋脊上的琉璃瓦，居然是從側麵的梯子慢慢爬上來的。
王笙、端木燕、熊夢煙則從另外一側走了過來。
鳳九霄道：“你們都過來了，這屋頂可要塌了！”
眾人立刻止步，分散站在屋頂各處。
辣椒道：“大早上的就聽你們幾個在房頂嘰嘰喳喳，把人吵醒了，有沒有公德心啊！”
鳳九霄道：“天色不早了，若不是陰天，現在應該天光大亮了！”
辣椒嘟嘴道：“天光大亮？太陽還沒從地平線升起來呢！”
鳳九霄笑道：“不對，早就升了。如果站在東海岸邊，太陽早升起三丈高了！因為這裡離東海太遠，距離足夠大，相對延長的時間就明顯！”
袁紫珊道：“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鳳九霄道：“什麼話？”
袁紫珊道：“空間換時間！”
夫武者爭瞬，聖者奪時！
鳳九霄道：“怎麼想到這句話了？”
袁紫珊道：“你說到大海，日出，延時，我突然之間就想到了，我似乎又悟到突破的關鍵！”
鳳九霄有些驚喜，“真的？”
袁紫珊道：“當然是真的！”
“你悟到了什麼？”
“你的縮地成寸，其實就是空間換時間！”
“不錯！距離雖遠，但轉瞬即至，讓人防不勝防！”
王笙和端木燕對視一眼，均暗自驚詫！
鳳九霄和袁紫珊平素就這麼坦然嗎？在外人麵前一點都不遮掩？這可涉及了武功奧秘啊！
隻能說明一點，這兩人太過自信！根本沒把天下人放在眼裡！不管真相如何，但至少王笙是這麼認為的！雖然有些神傷，但不至於因為這個而失態！
袁紫珊道：“我讀過一篇《三劫陣論·時空卷》，那時還小，不明白其中奧妙。現在突然有了感悟。”
鳳九霄道：“說來聽聽，我也學習學習。這是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