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婧寧呆了呆,和趙長帆相比,她當然是站在自家這邊。
“爹,趙叔叔在說謊。”
“什麼?”穆允弘頭有些犯暈,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趙叔叔在說謊,我今日分明看見番薯是有人送給他的,被小蓮截下來一籃子,就在我那放著。”
穆婧寧生怕他不信,回房把已經冷卻還沒扔掉的番薯拿過來給他看。
穆允弘掰開一個,果真是番薯。
他一雙眼瞪得溜圓,連頭腦都清醒幾分,“這是誰送的?”
“是一樓的一個女人,我聽船上的下人說是趙叔叔的客人,一家子都在一層。”穆婧寧想到秦見深,斂起心裡翻騰的情緒。
“客人?”穆允弘來回踱步思索,“好啊,原來趙長帆一直在騙我,藏的可真深呐,這種好事竟想獨吞,哪有那麼容易。”
“爹,他們家既然能拿出這些番薯,必然還有存貨,一定可以幫您在生意上更上一層樓。”穆婧寧說。
穆允弘何嘗不是這樣想?
他手裡若是有番薯,隻要趁早派人研究如何種出,來年就能結出更多番薯,一年滾一年,生生不息,銀子還不是翻倍的來?
就算日後種番薯的多了,他也占了先機,能賣出更多銀子和獲取更多人脈。
臨安府好些官家夫人想吃番薯都找不到呢。
“此事你不要聲張,爹知道了。”穆允弘叮囑穆婧寧。
“我明白,爹。”穆婧寧心不在焉。
穆允弘看出女兒心情似乎不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趁早去休息,這一路還長著,把氣色養好了,不然回府見到你娘,你娘又該說我了。”
他神色和煕充滿關心,儼然一副慈父模樣。
穆婧寧甚至不知道他發自真心還是裝的。
如果和娘感情真的那麼好,為什麼又養那麼多小妾和外室,惹娘傷心。
“那女兒先告退了。”穆婧寧低下頭,福了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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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白日睡了一覺,晚上睡不著了,團著被子在床上打滾。
房間裡燒著木炭,窗子始終要留出一條縫隙通風。
“在船上的日子可真無聊。”
蘇梨大字形癱在床上,招財趴在她身邊攤成貓餅。
秦見深在桌前,提著筆補充輿圖,她也看不懂。
抱著被角翻身,“夫君,雲州和臨安挨得近不近?”
如果距離近就好了,她可以把娘留下的書信送到外公家。
“不算很遠。”秦見深頭也沒抬說道。
“那就是有點遠了。”蘇梨喃喃自語。
“想送信?”秦見深沉吟著,一語道破。
“什麼都瞞不過夫君。”蘇梨悶悶埋在薄被裡。
“雲州人口比蕪州多,很多消息也比蕪州流通快,據我所知,有專門負責送書信的人,可以花些銀子將信件交給他們送達。”秦見深緩緩提點,手腕微動,握著筆疾風般在紙上留下草書。
“不行,娘說要我親手送到外公手裡。”
蘇梨小聲反駁,“而且我從小就沒有見過外公,也想看看外公是什麼樣子。”
娘對外公有執念,想來外公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等我們在雲州安定下來,我陪你去送信。”秦見深道。
蘇梨這才滿意了,抱著被角又翻回去,在心裡慢慢勾畫以後的生活。
先找地方安定下來,然後把番薯種上,聚寶盆裡的東西拿出來清點一下,學一學。
船隻搖晃的幅度小,有催眠之效,蘇梨抱著招財,慢慢就睡著了。
翌日。、
吃完早飯,秦老根不知從哪裡翻出一根釣竿,在甲板上釣魚,看得眾人啼笑皆非。
“爹,你這釣竿兒從哪裡找的?”秦見溪瞧著有趣。
“床底下看見的,積了一層灰,我見沒人用就拿出來擦了擦,沒想到還能使。”
秦老根從前見過那些悠閒垂釣的人,刷刷的就是兩條大魚。
他把鉤子放好了在江麵上釣,一定也能釣上來。
“爹,這釣不上來吧?”
秦見江眼瞅那魚竿上的線都不夠長,很可能根本就沒有落進江裡。
“呸呸呸,你能不能說點好話,讓我高興高興也成啊。”秦老根白了大兒子一眼。
從前隻覺得大兒子死心眼,今兒怎麼聽著連說話都不會變通?
“船是移動的,怎麼可能釣上來?”秦見江固執己見。
秦老根生氣,不想理他了。
卻聽此時二樓樓梯處傳來哈哈大笑聲。
趙長帆一邊笑,一邊慢慢下來。
“秦伯父釣魚,自然是能釣到,有句話叫做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秦家幾人見到他,當即站起身,頗有些拘謹,就連秦老根的神色也正了正,放下釣竿。
“趙老板。”
“蘇梨妹子喊我趙大哥,我喚您秦伯父,您怎麼能喚我趙老板呢,豈不是太過生分了。”趙長帆佯裝不悅。
秦老根陷入糾結。
這位趙大善人在天水城赫赫有名,他與秦家既非親友又非故人,反倒是自己家還搭了對方的船,哪怕有恩在先,他也不好意思端長輩架子。
“您喚我一句長帆就是。”趙長帆很好相處。
秦老根隻好順著他的意思來。
“這兩日我在樓上有生意要談,對諸位可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不知諸位住的可好?”
“好好,住的很好,我們一家子都好說,沒什麼太大要求,有地方睡就好。”秦老根擺擺手,表示不在意這些。
他們畢竟是逃難,又不是來享受的,若是此番沒有搭上趙家的船,就是徒步遊著也得趕去雲州。
有船給他們搭,已是感激萬分。
“如此便好,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小劉。”趙長帆又同他敘了幾句,才提起來的目的,視線環繞一周問道:“怎麼不見蘇梨妹子?”
“阿梨?阿梨怕冷,此時應該和幾個姑娘在屋裡待著,長帆有事找她?我讓人去喊。”
說罷隨手招來秦見溪,讓她去喚蘇梨過來。
片刻功夫蘇梨便趕來了,身後還跟著秦雙雙姐妹倆。
蘇梨裹著潔白的狐狸披風,人走動時披風下擺輕輕劃過弧度,一圈蓬鬆的絨毛圍繞著那張精致的小臉,整個人像冬日出沒的精靈。
“趙大哥,你找我?”
趙長帆眼神一亮,讚了句:“這披風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