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月初九,江爺爺正式火化,江家人送彆了遺體,領到了一隻沉重的骨灰盒。
對於骨灰的放置,江家內部產生了分歧。
江奶奶的本家黃家人為首,認為江爺爺已經在廣府生活多年,黃家老宅也根據江爺爺的喜好做了改變,這是黃家對江家的妥協,江爺爺去世後,理應留在當地。
等江奶奶百年後合葬在一起,這也符合當地風俗,生同衾死同穴。
當然,有沒有這個說法,要不要堅持,都是人做決定,說白了,其實還是有自己的私心。
但按照從江雲杪口中得到的江爺爺的臨終遺言,爺爺希望能夠把一半的骨灰帶回老家,另一半留給江奶奶,這麼做也沒問題,也算尊重江爺爺的意願。
所以,江培豐和江培年這些江家人,支持按照江爺爺的意願行事。
最後的決定權,還是落到了江奶奶手上,她現在是江家最有話語權的人。
“哎,這個老東西,誰稀罕他的骨灰,他要回去,就回去吧。”江奶奶黯然道,“這麼多年了,也沒有完全留下他。”
“另一半我也不要了,就和他的舊衣服,一起葬在墓裡吧。”
“家中隻留一個牌位,就這樣吧。”
最終,江爺爺正式安葬於廣府銀河革命公墓。
宋盞也一直留在廣府,陪著江雲杪,看著她一點點走出低落的情緒,直到頭七那天,燒紙,祭奠,江奶奶請了道士做法結束,整個葬禮才算落了地。
江培豐和江培年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把爺爺骨灰帶回去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江雲杪的身上。
雖然江爺爺說隨便埋在哪裡都好,但最後總要選一個地方,這方麵江培豐沒有什麼建議。
“既然是爺爺給你的任務,那就你來完成就好。”江培豐臨走前說道,“無論你選在哪,爺爺都會高興的。”
宋盞和江雲杪出發的時候,下葬地還沒想好,最後選擇了乘坐綠皮火車前往歙縣所在的黃山市,行程從廣府出發,在南昌中轉。
整個路程會比坐航班晚一天,但江雲杪的說法是,她正好可以用來想想怎麼安排,實際上,可能她也希望就此來拉長和宋盞在一起的時間。
因為等爺爺這邊事了,宋盞就該回去了。
火車上,江雲杪和宋盞在下鋪相對而坐,穿過隧道忽明忽暗的光影變化,江雲杪想起兩人一起去震區慰問的列車時光。
“你在想什麼?”宋盞問道。
“哦,沒什麼。”江雲杪杵著下巴,看向窗外,“隻是感覺到風景很美,時間也過得很快。”
兩人已經從南昌轉車完畢,快到黃山了,現在正途經婺源。
今年過年晚,正月十四已經是2月29號,正好到了油菜花最好的時候。
車窗外的油菜花好像金色的地毯,讓人想躺在上麵,對著藍天白雲睡上一場。
遠處的梯田層層疊疊,要從山腳一直延伸到雲端。
黑瓦白牆的徽派民居,在油菜花的海浪中央,如同一座座海上燈塔。
“是了,時間確實過得快。”宋盞說道,“這裡以前就是徽州地區,和歙縣同屬徽州一府六縣,某種意義上,咱們算到家了。”
“是麼?”江雲杪問道,“這裡不是江西境內麼?”
“是。”宋盞搖頭道,“但婺源的歸屬幾經輾轉,有時間我給你講講,你看那邊幾個,都是徽派建築。”
江雲杪順著宋盞手指去看那些民居,她對徽派建築還是認識的,說道:“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