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青區。
空蕩寂靜的大廳,闖入慌張忐忑的緋色。
她站在中央,急切地張望四周。牆壁鑲嵌的量子晶體構成的光源矩陣閃爍變幻,天幕模擬星係運轉,四處的信息交互柱緩緩轉動中間的三維全息投影,視線所及之處全是孤寂的景色,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緋色!”緋色立即回頭,看見正門跑進來的夏澤辰。他停在她的麵前,大汗淋漓。“沒有看見人。”
緋色焦慮地皺起眉頭,抿緊唇。
無論她怎麼看,青圭的身影始終尋找不到。
“那個……”
緋色與夏澤辰猛然轉身,尋找聲音來源。
二十四小時接待的窗口探出一顆腦袋,小錢問道:“你們是在找人嗎?”
猶豫一刻後,八卦的小錢說道:“我弄資料時瞄了一眼你的長相,你是玩家無麵對吧。”
“我是。”緋色著急上前,指著身邊的夏澤辰說道:“你方才有見過一個比這個人稍高一些的青年嗎?很年輕,乾淨的短發,和我長得很像。”
“有有有。”小錢笑道:“他先前就是在我這個窗口辦理業務來著。”
“那他……”緋色緊張道。
小錢貼心道:“沒事!雖然不知道你們姐弟倆出了什麼問題,要大義滅親。不過你的身份受保護呢。嘿嘿,還得虧你弟弟來我這辦理,不然這麼機密的事我哪能知道呢?不過你放心啊,我被警告過,不會泄露你的事情。”
緋色恍然道:“所以……沒成功?”
“當然沒事了!”小錢後怕道:“我的老天爺,周部長親自打電話給我,都把我給嚇死了。你的弟弟後麵也被周部長叫走了。”
“那他現在還在裡麵嗎?”夏澤辰連忙問。
小錢如實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對話結束,緋色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夏澤辰鬆了一口氣,慶幸道:“還好。是龔修之前幫你申請的保密令起效了吧。”
“嗯……”緋色應了一聲。
瞧見緋色仍然不好的神色,夏澤辰緊張道:“怎麼了……你在擔心青圭嗎?”
緋色坦然道:“他比我想象的激動,雖然舉報沒事了,但他……他的人會沒事嗎?”
緋色伸手掩麵,指縫間全是藏不住的擔憂。
“他的心臟不好,我很擔心他。”
走出青區,天梯外的街道,泛黃的路燈下,夏澤辰凝視緋色的側臉。
見她掛斷電話,夏澤辰立即說道:“我這邊青圭的電話還是不接,你那邊怎麼樣?”
緋色轉向他,說道:“他已經從周部長那走了。”
“他會去哪?”
緋色沉默住。
“他能去哪呢?白區早因為我回不去了,我們是沒有家的人,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隻有……”
黎明時分,籠罩在城市上方的漆黑逐漸轉為深藍,遠處山間慢慢泛起魚肚白色。
蒙蒙亮的世界,青圭抬腳邁向鏽跡斑斑的樓梯,穿過氣味腐爛的昏暗走廊,緩慢的步伐停在一間破舊的鐵門麵前。
緋色的破敗公寓,是青圭唯一的家。
他伸手,打開家門。
熟悉的陳設在黑暗中模糊呈現,家政機器人二明感應到人,轉著不平穩的輪子前往門口迎接。
“歡迎,青圭,回家。”
青圭彎腰摸了摸二明的腦袋,對它說道:“開燈。”
芯片老舊的機器人轉動係統,三秒後,室內的燈緩慢地依次打開。
關上門換鞋的青圭,動作愣住。
門口的男鞋是誰的?
他遲鈍地將頭慢慢抬起來,看向前方。
乾淨整潔的客廳,一塵不染的地板,井然有序的置物架。
青圭錯愕地看著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地方。
沒有堆積如山的垃圾,沒有厚厚的積灰,沒有腐朽的怪味。
這……是姐姐的公寓嗎?
迎著微薄的晨光,緋色與夏澤辰再度奔跑在汙河區。
整個夜晚,兩人先是分彆跑去青區攔截青圭,再是此刻跑回公寓找青圭。一來一回路程遠超十公裡。
夏日的燥熱貼上來,夏澤辰渾身被汗水打濕,他氣喘籲籲道:“我們今天的晨跑是不是可以取消了,感覺指標已經到了。”
“可以。”緋色說道:“等等回去你直接洗澡睡吧,熬了一整個通宵。你待會還得來參加模擬賽說明會。”
說完話,緋色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了?”夏澤辰已經停在公寓門口。
緋色後知後覺道:“青圭回來了,可我還沒和他說過你住在我這。”
“啊?”
一臉蒙圈的夏澤辰,手快了一步,已經打開門。
緋色趕忙上前查看。
隻見開了燈的明亮室內,尋找了一晚的青圭站在客廳沙發前。冷靜的他彎腰,拾起整齊疊在沙發上的衣物。
夏澤辰的短袖在青圭麵前展開。
聽見開門聲,青圭回頭,看見自己的姐姐和一個少年並肩站在門口。
青圭低頭比對自己手中的衣服,再次看向門口,目光赤裸裸地盯住夏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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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時隔近兩個月,夏澤辰再次目睹了緋色的家庭風暴。
關好門的公寓內,摘下口罩帽子的緋色一如第一次領夏澤辰回家時的模樣,忐忑站在客廳中央。
她的對麵,冷臉的青圭坐在夏澤辰的床……額……也就是沙發主位上。
而夏澤辰,曾經的局外人,如今的重大嫌疑犯,正以小學生般的端正坐姿坐在側邊的沙發上。
三人的位置和兩個月前的場景,達到了驚人的百分百相似度。
“事情就是這樣……”緋色解釋完了全部的經過。
空氣寂靜無聲。
青圭一言不發。
受緋色照顧許久夏澤辰展現男子氣概,開口道:“是的,全是因為我當初才鬨到警察局,後麵是緋色迫不得已才當了我的臨時監護人。”
青圭終於開口,問道:“臨時監護人?”
“對對對。”緋色接話:“是臨時監護人,臨時的。”
緋色著重強調了一遍。
救命啊,為什麼會有種被捉奸的窒息尷尬。
然而青圭一眼也不看緋色,目光仍然在夏澤辰臉上。
夏澤辰連連點頭。“緋色說得沒錯。”
“這麼說,”青圭溫和的神情下莫名出現了咬牙切齒的聲音,“我該叫你弟弟,你該叫她姐姐了?”
“啊不不不。”夏澤辰慌張搖頭。“緋色是我的師傅!我怎麼會叫她姐姐,輩分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