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繪貞盤坐在寒玉陣眼中央,三十六盞幽冥燈在地麵勾出倒懸的星鬥。
她運轉《祟影訣》至第九周天時,丹田突然化作黑洞——不是尋常修士結丹時的霞光萬丈,而是將四周光線都吞噬的絕對黑暗。
"要來了。"
淩星指尖點在陣外石柱,時間流速驟然放緩十倍。
她看見柴繪貞的影子正在分裂,七百二十道黑影順著幽冥燈爬向穹頂,每道影子都在演繹不同的刺殺技法。
這是《祟影訣》最凶險的“千影問心”,曆代修煉者半數隕落於此。
第一重幻境是某宗門祖師殿。
柴繪貞發現自己手持滴血的匕首,麵前跪著的竟是一位少年。
黑影在耳畔低語:“殺了他,你便是下任宗主。”
她握刀的手紋絲不動,直到幻象崩塌才輕聲道:“我要殺的人,從不在他人編排的戲本裡。”
第二重幻境化作陰雨連綿的街巷。
渾身是血的淩星倚在牆角,將《祟影訣》殘卷塞入她手中。
這次黑影換作自己的聲音:“修此訣者,永世不見天光。”
柴繪貞卻擦淨殘卷血跡,任由暴雨淋透鬢發:“影在光中。”
當最後一重幻境展開時,她回到了江家地牢。
鐵釘貫骨的婦人抬頭,露出與她七分相似的麵容。
柴繪貞瞳孔劇烈收縮——這是記憶深處最痛的畫麵,當年母親便是這般被誣作處決。
“你能救我的......”
婦人脖頸浮現血線。
柴繪貞的匕首已抵住自己心口,卻在刺入的瞬間化作桃枝。
陣外淩星剛折下的桃枝應聲而斷。
“破!”
柴繪貞突然睜開雙眼。
所有黑影倒卷回體內,丹田暗丹迸發出比黑暗更濃稠的幽光。
九幽冥火自七竅湧出,將寒玉陣眼燒成琉璃狀——這本不該現世的“暗丹”,此刻正在她丹田凝結成鴿卵大小的黑水晶。
雷雲來得比預計更凶。
第一波十餘道紫霄神雷劈下時,柴繪貞的身影突然虛化,雷光穿透她殘影擊在飛舟核心,竟將魔君黑曜石淬出星辰紋路。
第二波七七四十九道雷劫與冰牆相撞的瞬間,柴繪貞如鬼魅般出現在雷光中,徒手抓住電弧——這是《祟影訣》記載的“噬天”秘術,曆代僅三人練成。
最後一波金色雷劫降臨時,天地忽然寂靜。
柴繪貞看見雷光裡浮現八百年前的畫麵,她忽然笑了,金丹迸發的幽光凝成無柄影刃,將烏雲連同雷劫一齊斬斷。
雷雲散儘時,她額間浮現暗金色豎痕。
抬手輕觸,地麵影子竟自行站起,舞出她所學的《祟影訣》前三卷。
……
淩星指尖懸停在空中,七百三十道煉器法訣凝成的金線正在切割星辰鋼。
江家送來的材料在她腳下堆成小山:千年雷擊木的紋路裡跳躍著紫電,玄冰玉髓在月光下蒸騰寒霧,最醒目的當屬三丈長的龍骨殘片——那是用魔君本源從龍族遺跡換來的。
這些材料她前幾天就在處理,順帶著不僅修複了自己的人偶,她還
“起!”
她突然並指劃向東南。
地麵震顫間,八十一根青銅樁破土而出,每根樁頂的凹槽恰好嵌住飛舟龍骨。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龍骨已被鍛造成流線型的銀灰色框架,表麵浮動的星芒仔細看去竟是微縮的周天星辰陣。
柴繪貞結丹引發的雷雲成了天然助力。
淩星拽著剛出爐的舟身核心躍上雲層,任憑劫雷在鍛天錘上炸成淬火的電漿。
小瑟蕾在下方看得分明,那些劈向柴繪貞的雷劫拐了個彎,全被吸入正在成型的動力爐——爐內旋轉的正是地宮取得的黑曜石。
“甲板用千機木。”
淩星踩著雷光喃喃自語。
袖中飛出三百枚空間,落地化作傀儡工匠。
它們雕刻的每道紋路都暗藏玄機:欄杆上的纏枝紋實為避火陣,舷窗雕花裡藏著九重幻陣,就連廚房灶台都刻了空間拓展符。
第七日黃昏,飛舟輪廓初現。
淩星突然扯下束發的綢帶拋向船桅,綢緞在風中展開成十丈星帆。
正在護法的小瑟蕾瞳孔一縮——那布料褶皺間閃爍的,分明是淩星在地宮施展《暮影篇》時的殘影軌跡。
最精妙處當屬動力艙。
三百六十枚魔核懸浮成渾天儀,中央的黑曜石每轉動一度,艙壁的庚金砂便逆流少許。
這是淩星參悟時間大道的手筆:危急時刻可燃燒時光砂,讓整艘飛舟暫時跳出時間線。
子夜時分,淩星咬破指尖在船首點睛。
血珠滲入龍骨的刹那,舟身浮現出虛幻的龍鱗虛影。
她突然轉身朝柴繪貞閉關處彈出一縷星光——恰好接住破關而出的金丹餘韻,將這股新生道韻烙在飛舟核心。
當晨曦再次降臨,江家眾人看見的是一艘流淌月華的飛舟。
甲板上的觀星台能拆解成六百把飛劍,底艙養殖著用毒液培育的靈藥,最離譜的是廚房灶火——那躍動的竟是壓縮後的雷劫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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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品?”
前來觀摩的江家煉器宗師聲音發顫。
他手中的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旋轉,根本測不出這飛舟的品階上限。
淩星笑而不語,隨手在船舷敲了段旋律。
眾人眼前一花,百丈飛舟竟縮成玉佩大小,落在淩星腰間作響。
隨後又重新放大,落在空地。
“功能正常。”
淩星拍拍手。
柴繪貞撫過桅杆上未乾的陣紋,那裡還殘留著替她擋劫的雷光。
她忽然明白淩星為何選在此時煉舟——自己的金丹道韻,連同這雷劫的威光,都被煉成了這尊可成長的準靈器。
雲海之上,淩星正往導航羅盤裡灌注時間法則。
羅盤指針突然指向東南。
蝴蝶翅膀已然掀起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