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星其實是有隻說那群灰衣人的信息的想法的,也就是給出不完全真實的情報。
然後就可以看叢林鬥蛐蛐了。
還是靈異版的。
那為什麼不呢?
這麼說吧,她還算有一點良心。
客棧外風勢漸緊,鬆針簌簌落在青石階上,恍若鬼魂磨牙的碎響。
蘇凜額前的碎發被冷風掀起,露出被月光照得發白的麵龐。
“姑娘這是……”
掌櫃的剛欲發問,蘇凜跌跌撞撞跑到一空桌前,青瓷茶盞被撞得骨碌碌滾落,在雕花木桌上綻開墨色漣漪。
“諸位恩公!”
她的聲音帶著山澗溪流般的顫音,“外麵有吃人的倀鬼!它們化作山鬼模樣,用迷霧勾人魂魄,還有吊額虎拖屍而去……”
嗓子突然被哽咽卡住,指節攥得發白,“右二裡的山林,還有一群灰衣人鬼鬼祟祟,但他們也有人身亡,小女子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她的手指死死摳到硬木桌上,朱丹蔻油的指甲在鬆木上劃出刺耳的吱嘎聲。
穿皂色袈裟的僧人闔目撚佛珠,銅缽裡清水無端翻湧,掀得佛手香瓣在空中打旋。
他抬手在蘇凜頭頂虛按,泥金袈裟的袖口掃過她的發絲:“施主莫慌。”
聲音沉得像從古井裡傳出,“貧僧法號慧明,來自伏龍山普渡寺。此乃我佛門‘定海金錢’,可暫避凶煞。”
指尖彈出的銅錢在空中滴溜溜旋了三圈,不偏不倚落在蘇凜掌心。
“善哉善哉,山鬼之禍皆因怨氣未消。”
角落裡蜷縮的乞丐突然打了個酒嗝,伸手抹了把油汙的臉。
他從破舊的褡褳裡摸出枚泥金紙包,角紙染著可疑的血漬:“姑娘莫怕。”
“這乞丐又來蹭食。”
有個人說道。
隻聽另外有個人在一旁說道,“老叫花子雖看著邋遢,好歹也是丐幫現任幫主。”
乞丐扯了扯袖口,露出半截暗紅的牙牌,“這包‘辟邪散’是幫主夫人親手配的,前年在雲澤,愣是靠它打跑了兩條吊額虎。”
話音剛落,突然從懷裡摸出柄折扇,月光下赫然露出三道刀痕,“待老叫花子去看看,是什麼畜生敢這般厲害?”
靠窗的壯漢們紛紛擱下酒碗,酒漬在胡茬上結成鹽霜。
穿藕荷色直裰的書生突然將狼毫筆摔在桌上,宣紙被濺開的墨汁洇出黑雲:“諸位壯士義薄雲天,在下雖無縛雞之力……”
他將折扇插入腰間,“卻願為諸位備下上等香燭,好叫山鬼們見了便知我中原人士自有驅邪之法。”
鐵匠突然吹了聲口哨,他肩頭的臂鷹發出刺耳的鳴叫。
壯漢們紛紛起身,腰間的佩刀與紅繩碰撞作響。
穿皂色袈裟的慧明突然將缽盂扣在蘇凜頭頂,銅缽內清水無端翻湧,掀得佛手香瓣在空中打旋:“善哉善哉,山鬼之禍皆因怨氣未消。”
佛手突然綻開金芒,將蘇凜整個人籠在其中,“厲鬼凶險,姑娘不妨誦念《往生咒》,或能保得周全。”
淩星在外麵聽著,心裡犯嘀咕,“咋的到處都叫往生咒?不能又是送彆人去往生的吧?”
掌櫃的突然從櫃台後摸出柄獵刀,刀刃上還沾著今日開膛的瘀血:“老朽雖上了年紀,卻記得二十年前,也是這般月色,老朽曾在香爐峰見過倀鬼勾魂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