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轉教近身格鬥。
淩星把石凳擺成梅花樁。
她赤足點在凳上示範步法。
腳踝銀鈴隨著“坤轉離位”的口訣叮當作響。
這銀鈴並不隻是用來裝飾的,不僅是吸引注意力增強幾位學生的專注度,而且還起到一個踩點的作用。
就好比玩音遊習慣了以後自己就能夠在腦海裡模擬出聲音。
在水課上靜音打遊戲的時候非常好用bushi)。
由於還在接受指導的幾位都是女性,因此也就沒有誰盯著淩星的腳出神。
而後在傍晚時分,淩星檢驗了一下大家的學習成果。
結論是效率有點低。
經典的腦子都記住了但是身體不協調。
沒了靈力和神識的輔助,即便精神已經比普通人強太多,也不能在短時間學會這些戰鬥技巧。
於是淩星啟用了最終方案——直接用神識灌輸信息。
“哎呀,這灌頂傳功之法還真好久沒用了,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搞了一次。”
後麵來的夏紫凝、夢瑩、劉欣崖、蘇凜這幾個她都沒有直接把功法硬塞給他們,雖說是傳到了他們的識海中,但實際上還是得他們自己去讀取並理解。
現在的就是直接喂到嘴裡,不需要去解析,先灌到腦子裡,然後再用身體記住就行。
之後總會有機會去慢慢磨煉。
夜幕再度傾灑蒼穹,如墨染的生宣紙在風中舒展成一幅潑墨長卷。
淩星立於客棧的木質回廊,身著一襲靛藍色曳地長袍,腰間玉帶束出纖細輪廓,袖口暗繡的銀白流雲隨風翻湧,恍若實質的雲霧在袖間湧動。
月光自紗幔縫隙斜斜灑落,在她肩頭織就銀色錦緞,映得她周身仿佛披著清輝織就的羽氅。
要不是她身高不夠,那就是妥妥的一個下凡仙子的形象。
院中篝火堆堆,火光跳躍間將眾人身影投成搖曳的暗金剪影。
靈兒躍下最後一級雕花石階時,束在腦後的馬尾辮帶起一陣鬆煙氣,發梢沾著幾縷未乾的草葉汁水。
她踮腳湊在淩星跟前,聲音清脆如碎玉:”星兒姐,我們把附近二十裡地的地形圖都整理出來了,就連那條後山密林的小道也沒落下。”
她身後的師尊輕撫腰間軟劍,劍鞘上嵌著的琉璃寶石透著璀璨紅光,似凝著焰火於其中。
劉欣崖側身靠在石桌邊,古銅色肌膚在火光下泛著鐵鏽紅,“據我探查,山林裡確有至少三股勢力在暗中盯著咱這處客棧。”
他頓了頓,接著道:“除了昨夜那群灰衣人,還有兩股不明身份的隊伍。其中一股擅長隱匿行蹤,像是專精潛入的手段;另一股則根據其他客人所見的描述,帶著西域馬幫的粗獷氣息,馬蹄鐵上綴著的鈴鐺聲都透著股野性,應該是西域部族來人。”
夜涵立於院角的古井邊,雙手負在背後,月光將他頎長的身形拉長成一道斜影。
他突兀開口,聲音冷得能凝霜:“我發現客棧後山有條乾涸的山溪,通向一個岩洞,溪底被人刻意清理過,有可能會有條暗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深入。”
他微頓,目光掃過眾人,“而且溪邊的碎石上,有吊額虎的爪印,比尋常虎爪寬出三寸有餘。並且還有數種兵器的痕跡。”
“梁賢臣呢?”
淩星將茶盞往窗欞一擱,碎瓷相撞聲驚起簷上棲鴉。
“申時三刻還在大堂,正與位紫衣姑娘對飲。”他頓了頓,濃眉擰作一團,“那女子腰間懸著三枚青銅算籌,發間簪的似乎是......”
“上官家的天機玉簪。”
師尊拎著打水的竹筒從篝火拿出,水珠順著竹筒滴落,“幾位客人在皇城見過,能戴此簪者必是嫡係。”
“謔,看來大有來頭啊,這種小姐怎麼會到這裡來?這地方可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來湊熱鬨的地方。”
淩星聞言眉梢微挑,指節在雕花木欄上叩出輕響,笑道。
這客棧在半山腰,物資供給依靠的是山下的清水鎮。
一個名字普通規模也很普通的鎮子。
因此其實這百來號人在這已經有些讓客棧負擔不起了。
有好幾位客人因為幾天沒吃上肉,差點起了衝突。
也沒法,鎮裡的獵戶打獵還真不夠供給這麼多人。
不過已經演變成這裡的江湖人士自己去打獵,而後交給店家處理,隻收人工費了。
“誒,這你就刻板印象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江湖人士。”
師尊也是跟淩星學了不少詞。
此刻的大堂早已掌燈,十六盞琉璃宮燈將楠木梁柱照得金碧輝煌。
梁賢臣斜倚在臨窗的湘妃竹榻上,玄色廣袖垂落榻邊,玉冠不知何時摘了,鴉青長發逶迤如瀑。
他對麵的紫衣女子正執銀壺斟酒,皓腕翻轉時露出小臂內側朱砂繪就的八卦紋。
“上官姑娘可知,這江湖上最近可有什麼新鮮事?”
梁賢臣將酒盞在指尖轉了三轉,琥珀色酒液映得他眸色深深,“我們山門避世百年,如今甫一出山,倒像是成了不諳世事的稚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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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天儀輕笑一聲,鬢邊玉簪墜著的金絲流蘇簌簌顫動,“梁公子說笑了。”
她指尖蘸了酒水,在紫檀案幾上勾出蜿蜒水痕,“三月前漕幫與鹽梟在雲夢澤火並,沉了七艘官船,朝廷派兵鎮壓;上月十五,崆峒派長老在論劍崖被自家徒弟挑了手筋;至於眼下......”
水痕忽而凝成個猙獰虎首,“最熱鬨的當屬魏公公要找的《天機卷》。”
梁賢臣舉盞的手微微一頓。
窗外忽有驚雷炸響,慘白電光劈開濃雲,照得女子眉眼如淬寒霜。她蔥指輕點虎目,“傳聞此卷載有操縱地脈龍氣的秘術。日前有人在清崖峰見紫氣東來,當夜就傳出倭寇潛入中原的消息——公子覺得,這是巧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