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彆鶴和服部千夜原以為這夥人隻是非常難纏的對手。
後來看見劉欣崖以後認為是難以戰勝的對手。
但淩星的出現告訴了他們,這家夥強得根本不像人。
其實也沒錯,修仙者境界越高,就越難留下後代,就好像生殖隔離與同類越來越嚴重一樣。
從生物學上都難以界定修仙者到底是不是人類。
這也許就是離神不能說很近,但是離人確實越來越遠了。
晨霧裹著血腥氣在清水鎮廣場上浮沉,碎磚裂石間殘留著昨夜廝殺的暗紅。
江彆鶴蟒袍下擺掃過青石板上一道深痕——那是梁賢臣劍鞘留下的羞辱印記。
他腮幫咬得鐵緊,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倭人浪人無頭的屍身歪在牆根,陷在血泊裡。
而對麵那群人……嗑鬆子的淩星,給老乞丐喂水的靈兒,甚至那個銀發少女指尖還撚著根狗尾巴草。
“三局兩勝,江盟主認是不認?”
淩星嗓音清淩淩劈開死寂,玄紗下的目光釘子似的紮過來。
江彆鶴喉頭滾了滾,未及開口,他親衛身後鐵塔般的漢子猛然踏前一步。
那人身量極高,肩背肌肉虯結幾乎撐裂玄色勁裝,背負一張烏沉沉的鐵胎弓,弓身纏著浸透桐油的牛筋弦,弦槽磨得鋥亮,顯是經年累月摩挲所致。
“盟主!”聲如悶雷,“屬下厲百川,請戰!”
江彆鶴眼底戾氣翻湧,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前兩陣輸得顏麵掃地,這第三陣……他目光掠過靈兒纖細手腕,那姑娘正踮腳給老乞丐擦汗,腰間懸一張銀絲纏繞的輕巧長弓,弓梢雕著流雲紋,像件閨閣把玩的雅物。
“好!”
江彆鶴牙縫裡迸出字來,蟒袍一振,“比射術!百步之外,銅錢方孔為的!”
“射銅錢?”
靈兒聞聲回頭,杏眼圓睜,隨即彎成月牙,“這個好玩!”
她解下腰間長弓,名為“逐月”,淩星製造自然是各種武器都有涉獵並且配套工作做得極好,鹿皮箭袋在晨光裡泛著柔潤光澤,蹦跳著踏入場中。
厲百川解下鐵胎巨弓,弓身砸地“咚”一聲悶響,震起浮塵。
薄霧未散,兩根杉木箭靶在百步外立定。
厲百川探手從箭囊抽出一支黑翎鐵箭,箭鏃三棱帶倒刺,寒光瘮人。
他拇指粗糲如砂紙,搭上牛筋弦的刹那,臂膀肌肉塊塊賁起如磐石。
弓開如滿月,鐵胎弓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
“著!”
霹靂般一聲暴喝。
黑箭離弦,撕裂空氣發出刺耳尖嘯!箭過處,霧靄被蠻橫扯開一道筆直氣浪。
百步距離瞬息即至,箭鏃精準貫入左側箭靶紅心,箭頭透靶而出三寸有餘,尾羽劇顫不止,整個箭靶被帶得向後猛晃。
“好!”
鐵衣盟陣中爆出喝彩。
厲百川收弓,睨向靈兒,卻見她正踮腳眺望箭靶,嘴裡“嘖嘖”兩聲:“大叔力氣真大,靶子都快散架啦!”
她抽出自己箭袋裡一支白羽箭。
箭杆纖細,箭鏃竟是打磨圓潤的青玉,瑩瑩生光。
素手挽住銀絲弦,逐月弓輕巧張開,弓臂鑲嵌的星紋鋼在曦光下流轉微芒,如星河暗湧。
引弓姿態舒展如白鶴晾翅,無半分煙火氣。
“嗡——”
弦音清越,似珠落玉盤。
白羽箭離弦,軌跡飄忽如風中柳絮,無聲無息。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白影已釘入右側箭靶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