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枯樹林中彌漫著破曉前特有的寒意。
淩星睜開眼,眸中最後一絲倦意被銳利取代。
她坐起身,玄紗無風自動,重新遮掩了麵容。
“該動身了。”她的聲音透過紗幕傳來,清冷如初。
靈兒立刻打起精神,看著淩星開始最後的準備。
隻見淩星取出那兩枚粗糙的身份木牌,指尖靈光一閃,其中一枚便被一層層肉眼難辨的符文包裹,如同被無形絲線纏繞,隨即被她收入腰間一個看似普通的儲物袋中。
緊接著,她又取出數張閃爍著微光的符籙——有扭曲空間的“疊空障”,有隔絕感應的“鎖氣符”,還有幾樣靈兒都認不出的複雜禁製。
這些符籙被她以一種極其精妙的手法,層層疊疊地施加在儲物袋上,靈光閃爍間,那儲物袋的氣息仿佛被徹底從這個世界“擦除”了一般,即便以神識細細掃描,也隻會覺得她腰間空無一物。
“師姐,這是?”靈兒有些不解。
“木牌不能帶兩個。”淩星言簡意賅,“一個流落在外、僥幸逃生的貓妖,身上帶著一枚身份木牌合情合理。但若有兩枚,容易被懷疑。”
她頓了頓,“儲物袋本身也算紮眼,一並藏起來更穩妥。”
做完這一切,淩星開始運轉功法。
靈兒清晰地感覺到,師姐周身那原本凝練如實質的元嬰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衰退,幾個呼吸間,便跌落至築基期圓滿的境界,而且靈力波動顯得虛浮不穩,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根基受損。
“走吧。”淩星的聲音也變了,不再是那種清冷的平穩,而是帶上了一絲細微的、不易察覺的顫抖,配合她此刻“虛弱”的氣息,竟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靈兒心中暗歎,師姐這準備工作,真是細致到了骨子裡。
兩人再次上路,這次卻不再是夜間潛行,而是選擇了在晨曦微露時,走上了一條相對明顯、通往雲秋城主城門之一的土路。
這個時辰,正是各種夜間活動的妖族歸巢、白日行動的妖族開始活躍的交替時刻,城門口往來妖群較為複雜,更容易混入。
越是靠近雲秋城,越能感受到這座雄城被妖族占據後的壓抑氣氛。
高達十餘丈的城牆上布滿了爪痕和撞擊的凹陷,原本青灰色的牆磚被染上了大片暗紅褐色的汙跡。
城頭飄揚的猙獰獸首旗下,守衛的數量和森嚴程度遠非骸骨鎮可比。
披掛著粗糙但厚重骨甲的妖兵手持利刃,眼神凶悍地掃視著下方排隊等待入城的妖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汗臭和一種莫名的焦躁氣息。
排隊入城的妖族形形色色,有剛從外麵狩獵歸來、拖著血淋淋獵物的狼妖;有背著巨大行囊、風塵仆仆的商販模樣妖族;也有一些像她們一樣,看起來是逃難而來的零散妖族。
氣氛壓抑而緊張,每個妖族在接受盤問時都顯得小心翼翼。
淩星和靈兒混在隊伍末尾,靈兒學著周圍妖族的樣子,微微低著頭,顯得不安而怯懦。
淩星則更甚,她甚至微微縮著肩膀,那隻環紋長尾也無精打采地垂在身後,偶爾不安地輕輕擺動一下。
她刻意將呼吸放得有些急促,玄紗邊緣露出的下頜線條繃緊,像是在極力忍受著什麼痛苦,又像是在害怕。
輪到她們時,負責盤問的是一名身材異常魁梧、臉上帶著幾道猙獰疤痕的元嬰初期虎妖。
它渾身肌肉虯結,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氣,銅鈴大的眼睛如同兩盞幽綠的燈籠,帶著審視與不耐,掃過眼前這兩個“弱小”的同族。
“哪來的?身份牌!”
虎妖的聲音如同悶雷,震得人耳膜發嗡。
淩星似乎被這氣勢嚇到了,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才怯生生地抬起手,將那塊孤零零的木牌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