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成顯然不想聽兒子解釋,他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一連幾天,周學成父子之間互不搭理,陳秀華覺得這不是辦法,她問周學成“跟你親戚回話了嗎?”
“怎麼回?你兒子不願跟人家見麵,要打光棍。”周學成沒好氣地說。
“要不咱們答應他?”
“家裡一共就三百來塊錢,答應給他二百,就剩一百來塊錢了,將來他結婚需要花錢,咱們上哪兒去找?”
“我覺得吧,建平已經是成年人了,他又不是建良那種遊手好閒的人,還讀了那麼多年書,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應該心裡有數了。”陳秀華冷靜地說。
“你的意思,他跟咱們要錢還有理咯?”
“不是要,是借。”
“都一樣!借了不還,你能拿他怎麼樣?”
“這錢要不也是為他將來結婚準備的嘛。”
“問題是他把錢拿走了,將來到了花錢的時候沒有錢,咱們怎麼辦?”周學成越說越激動。
“我跟你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你激動什麼?建平已經說了,如果這錢還不回來,將來成家不跟你要一分錢,還要給你立字據,你還想讓他怎麼樣?”作為母親,陳秀華不忍心看著兒子那副焦頭爛額的樣子。
看見陳秀華跟兒子一條心,周學成氣的不說話了,過了好一陣,他扔下一句,“我不管了,你們愛咋辦咋辦吧。”就要往外走。
陳秀華叫住了他,“彆不管呀,快告訴你那個親戚,讓他們安排時間,擇日見麵相親。”
周建平信守對父母的承諾,幾天以後,在他母親陳秀華的陪同下,在介紹人家裡跟那個名叫常玉玲的女孩見麵了。常玉玲初中沒畢業,當天的打扮也很隨意,衣著樸素,膚色一般,兩條一尺多長的辮子拖在腦後,外貌上給人的整體感覺隻能說看得過眼。兩個年親人都有點靦腆,語言上基本沒有什麼交流,待了不到二十分鐘,介紹人覺得場麵冷清,就提議他們回去考慮後再做決定。
在回家的路上,陳秀華問起對常玉玲的感覺,“就這麼十來分鐘的接觸,能有什麼感覺呀!”周建平說。
“也是,接觸的時間太短了,可能介紹人看你倆都不怎麼說話,怕場麵難堪。你咋不主動跟她說話呢?”
“媽,有啥好說的?我跟她互不認識,一見麵就跟自來熟似的說過沒完,你不怕人家把我看成個好耍嘴皮子的人?”
“有道理,有話留著以後慢慢說。建平,你對這個常玉玲的整體印象怎麼樣?”
“你是說外貌長相吧?一般,沒有什麼動人的地方,但也挑不出多大毛病。”
“這女孩挺樸素,看樣子是個過日子的人,長相嘛,我估計打扮打扮也說得過去。從內心講,你願不願意跟她相處?過幾天介紹人肯定要問。”
“看對方什麼意思,如果她願意處,那就處著看吧。”
隔了兩天,拿著從父母那裡借來的二百塊錢,在家裡又見不到周建平的影子了。“這小子,不知道又上哪兒折騰去了。”周學成自言自語地罵道。
周建平不同於一般的小商販,雖然高考落榜,但他有“新三屆”的知識素養和比較好的適應調節能力,也善於總結經驗教訓,通過前段時間對華興水果市場的調研,他從行家那裡得知,長途販運水果一要看季節,二要看香蕉的成熟程度,這兩點把握好了,販運香蕉是絕對能夠掙錢的。
打定主意之後,準備再次南下廣州,因為上次走得太急,沒有座位,一路上周建平吃儘了苦頭,這次他稍微從容一點,提前在火車站售票處排了十來個小時,總算買到一張有座位的車票,上車前還帶了點在車上吃的食物。
從華興車站上車後,周建平找到自己的座位,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咣當一聲急刹車,周建平從睡夢中醒來,他揉揉眼睛,看見挨他站著的旅客手腕上帶著表,“幾點了?”周建平衝那位旅客問道。
“還差幾分鐘,就到下午四點了。”
周建平伸了伸胳膊,直了直腰,“你從哪兒上車的?”
那位旅客上車的那個車站,正是華興的下一站。“雖然不是一個市的,出了省咱們就是老鄉,你一直站著嗎?”周建平問道。
“走得急,沒買著座位。”
“嗨,跟我上次一樣,我上次也是沒有座位,這一路可把我折騰壞了。這麼說來,你都站了五六個小時了,來,你來坐一會兒。”說著,周建平站起身來,空出了座位。
“你坐吧,我沒事。”
“出了省咱們就是老鄉,客氣什麼?你也是去廣州吧?到廣州還有四十多個小時,一直站著腿都得站彎了,咱倆換著坐,其實一直坐著也不舒服。”
“多謝啦!”
兩人換了位置,“你去廣州做什麼?”周建平問。
“做二手服裝生意,我去進貨。”
“二手服裝?在咱們那邊有市場嗎?”
“我做這行都兩年多了。”
“哦,”
出了廣州站,二人互留姓名和聯係地址,然後各奔東西。
周建平再次找到上回那家果品公司,見麵後,給他辦事的負責人說“周老板,又回來啦,歡迎來我們公司進貨。”
“什麼老板呀,上次賠的我血本無歸。”
“怎麼搞的?我們的香蕉在你們北方應該很好銷的。”
“銷售沒問題,關鍵是爛了一多半!”
“哎喲!怪你沒經驗,也怪我們看你人很好,裝貨時隻顧給你拿最好的,卻忽略了還要長途運輸的實際情況。周老板,實在對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