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在輕工機械廠附屬公司乾的好好的,對這個街道小廠看得上眼嗎?”
“根據我對他的了解,這人屬於那種閒不住的性格,不喜歡波瀾不驚的工作,相反,一旦在某個崗位安定下來,他反而覺得無聊。”
“還有這種人?”
“現實中確實有這種人,他們不甘寂寞,享受不了平靜的生活,卻喜歡接受挑戰。”
“你跟他談過了?人家願意承包這麼個街道小廠嗎?”
“隻隨便提了提,並未深入交談。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主動權在你手裡,你要是不願往外承包,我跟對方談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呢?”徐繼明道。
老梁考慮了片刻,“你這個思路我是讚成的,現在政策又很寬鬆,允許各種經營方式存在,目前的情況看,也隻有這條路才能救活這個企業,關鍵是如何保證原廠職工的權益不被損害。你看這些人平時沒有什麼本事,一旦他們的利益受損,就會集體上辦事處來鬨事。”
“你擔心這個呀!主任,你說說這些人現在都有什麼權益?他們連工資都領不到手,繼續這種狀況的話,恐怕失業回家也就是近在眼前的事兒。如果承包出去,即使他們待在家裡,利用收取的承包費,起碼每個月可以領取一定的生活費,他們的權益究竟是受到了維護還是損害,不是一目了然嗎?”
“道理沒錯,可是每個月能保證他們多少生活費呢?”
“這個很好測算,在單位正常上班的職工現在每月多少工資?這些人的生活費總不能跟上班職工的工資一樣多吧?”
“那就是說可以根據這個費用來確定承包費了?”
“我認為可以做個參考。”
“我們呢?還要不要給我們街道辦事處留點管理費?”
老梁這話讓徐繼明有點不愛聽,事情還八字沒有一撇,你們行政部門的領導就想著要管理費,哪有這麼辦事的?要不是為了讓食品廠發展壯大起來,好有歸還銀行貸款的希望,徐繼明才懶得管這件事,企業倒不倒閉,職工有沒有工資,那完全是街道辦事處的事,跟徐繼明這個信用社主任有什麼關係?
“主任,拋開咱倆的私人關係不提,咱們就事論事,你這個想法我不讚成。”徐繼明道。
“你是說承包人不應該給街道交管理費?”
“對,你應該明白竭澤而漁與放水養魚的關係。誰都不傻,要是把承包費定高了,讓承包人望而卻步,這件事就得泡湯。”
老梁是個隻有小學文化程度的中年人,他不一定明白竭澤而漁的意思,但一定知道放水養魚的含義,他看著徐繼明,“就咱倆這關係,你有話直說,彆跟我弄這些文縐縐的詞讓我猜。”
“簡單說來,就是彆把承包費定高了,不僅你那個管理費不要考慮,就連食品廠在家待業那些職工的生活費也不能高,否則,這件事成不了。”
“那你認為給他們多少生活費合適?”
“正常單位職工工資的三分之一就可以了,如果承包人經營得好,以後可以適當往上漲點,你先讓承包人經營起來再說。”
憑借跟徐繼明的私交,老梁完全相信徐繼明是一番好意,他同意徐繼明的建議,承包費夠待業職工的生活費就可以了。
做出進一步決定之前,周建平請求去那家名叫健生食品廠的街道企業看看,他想知道這家企業生產什麼樣的產品,還想了解設備廠房,員工狀況,等等。
一天下午,在馬興偉的陪同下,徐繼明帶著周建平去了健生食品廠,街道辦事處梁主任事先跟廠裡打過招呼,食品廠辦公室人員接待了他們。
通過實地察看和辦公室人員的介紹,周建平了解到,健生食品廠位於華興市靠近市郊的一條街道上,廠區占地麵積二十餘畝,現有員工五十人,廠房和設備處於半新舊狀態,基本上不耽誤使用。企業主要生產一種餅乾,因為產品銷量不足,兩條生產線的一條處於停產狀態,另一條也開開停停,員工們采用輪休的方式,三分之一上班,另外三分之二放假待業。
從健生食品廠出來,徐繼明問起周建平的感受,“工廠給人的整體印象還不錯,隻是覺得車間的員工比較懶散,另外,他們生產的餅乾在華興的市場上都很少見到,難怪一多半職工要在家待業了。”周建平道。
“這兩種現象不正說明了他們管理不善,銷售不暢嗎?”馬興偉道。
“建平,如果覺得沒什麼問題,下一步就該跟街道辦事處進行實質性接觸了。”
周建平停住腳步,“可以接觸,但我先得向附屬公司劉經理辭職,誰知道他能不能痛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