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三個人,是新老三屆的典型代表,因為當時低得出奇的升學率,他們都沒能升上高等學校,但其綜合素質卻都不低,雖沒能做到位高權重,或在什麼專業領域取得重大突破,但在他們各自從事的職業範圍,都比普通人做得更加出色。
眼看第二杯酒已經所剩不多,馬興偉再次向老劉敬酒,“劉總是華興輕工機械廠的重要乾部,更是附屬公司的元老,能力和人品俱佳,值得我們學習。”
“興偉今天怎麼啦?要給我發獎狀,也沒到年底呀!”老劉打趣道。
“好啦,跟你說件正經事。”馬興偉嚴肅起來。
“正經事?好啊,請講。”老劉一本正經地端坐起來。
“臨時發生的事情,建平新擴建那邊的場地是租賃街道的,有人提醒他最好把土地買下來,免得街道領導變動時出現麻煩。但是健生食品廠的現金要用來保證企業正常生產需要的流動資金,為了買下那塊地皮,建平想從銀行貸一筆款。”馬興偉道。
“貸款?好啊,哪個企業資金不夠都得找銀行貸款呀!”
“對,你們都是做企業的,在這方麵有相同的體會。但是,貸款需要擔保,劉總,你的附屬公司能不能幫建平擔保一次?”酒喝到這個份上,馬興偉道出了今天見麵的目的。
“擔保,”老劉這才明白馬興偉跟周建平的意思,說出這兩個字,他在椅子上伸開雙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一時沒往下說,過了幾分鐘他才說道“咱們兩家不是互保單位呀!”
“以前企業小,哪敢麻煩你呀!啥事不都得有第一次嘛。”馬興偉道。
“你讓我想想,這替人擔保可不是件簡單事。”
“為建平幫個忙,都是老朋友,建平忘不了你。他廠裡的情況你也親眼看見了,發展勢頭良好。”
“你說這些我都知道,關鍵是替外單位擔保,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呀!”老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劉總,你可彆這樣,你們附屬公司又不是股份製企業,連董事會都沒有,誰不知道你在單位一手遮天?”以馬興偉的身份,他跟老劉說話算是很客氣了。
“興偉你就彆給我戴高帽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權力啊?”
聽著馬興偉跟老劉一番你來我往的對話,周建平覺得光憑朋友感情和一頓飯,這事八成沒有希望,“劉總,咱們也按慣例,百分之一的擔保費照樣不少。”
“建平你想多了,不在乎擔保費,關鍵是我需要跟班子成員商量,我怕出現嚴重的意見分歧。”老劉說話的口氣有了微妙變化。
“劉總,你的協調能力在輕工機械廠就很有名,附屬公司領導班子成員都是你的下屬,我們相信你絕對可以把意見協調一致。”馬興偉再次恭維道。
“興偉,建平,儘管咱們這麼好的關係,但我還是不能給你們任何承諾,我隻能儘力而為,辦不成,你們可彆怨我呀!”
這種模棱兩可的話,等於一無所獲,今天的見麵就毫無意義了,要是這樣的結果,不僅周建平,即使馬興偉也無法接受。
“劉總,就咱們倆這關係,你也彆有什麼避諱,雖然大家都是好朋友,但是建平已經說了,按慣例,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馬興偉的意思,周建平知道事情該怎麼辦,讓老劉不要有顧慮。
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老劉想了想,“好吧,既然興偉這麼說,建平也是我的朋友,這筆貸款我答應幫你擔保。”
聽到這句話,周建平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他趕忙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劉總,多謝了!我敬你。”
“加上我,一起敬劉總。”馬興偉也站了起來。
“你們倆這是乾什麼?這個敬法幾個回合就得把我灌醉了,都坐下吧,還像剛才一樣,互敬。”老劉無動於衷。
看見老劉不動杯子,周建平跟馬興偉隻好坐下來,“我們就聽你的,互敬,共同喝。”
瓶中剩下的酒已經不能倒滿三杯,服務員問怎麼辦,“要不再來一瓶?”周建平征求道。
“不要來了,再來一瓶就是人均一斤酒,我可喝不了。”老劉表態道。
其實,論及這三個人的酒量,馬興偉跟老劉都能喝一斤酒,唯獨周建平沒有這個量,但馬興偉也不想喝的太多,“既然劉總不想多喝,服務員把這些酒勻上,就杯中酒吧。”
從第二天開始,周建平安排財務人員編製銀行報表,並向城區辦事處提出貸款申請報告。準備就緒後,他讓財務人員去附屬公司財務科,請對方在貸款擔保協議上簽字。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找我們簽什麼字?”對方的財務科長問。
“我們是健生食品廠的,劉總已經答應了,他沒跟你們交代嗎?”
“對不起,我們沒有接到劉總的任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