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起隆德說她短短半月把宮中的點心都吃了一遍,麵上禁不住微微一笑“是嗎,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皇帝的左臉上有一個酒窩,之前見他的時候阮琨寧都沒怎麼注意過的,眼下離得近了些才看清楚,禁不住一陣意動心搖。
可是她這人有一個壞毛病,見了人臉上有酒窩手指頭癢癢的,總是忍不住想去戳一戳,可是在她的周圍長酒窩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眼下她知道的除了皇帝也隻有榮王與韋青柯父子罷了,大概是他們的家族遺傳?
為著這個,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內,生了兩個酒窩的可憐表哥韋青柯對阮琨寧這個邪惡表妹敬謝不敏,堪稱是聞風喪膽望影而逃,阮琨寧也經常仗著自己年紀小可以賣萌去戳榮王的臉︿ ̄ ̄︿。
可是她漸漸地年紀大了,自然也有了許多拘束,她也隻好悻悻的收起了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與同樣蠢蠢欲動的手指。
現在阮琨寧的手指癢癢的,她把兩隻手握在一起,才努力克製住了這種衝動。
方才的話皇帝說的太過於親近,阮琨寧倒是不好說什麼,也隻能捏著手指繼續打官腔“有勞陛下掛心,是臣女的榮幸。”
“你素日裡習慣專門說話便怎麼說吧,不必拘束,”皇帝的眼睛泛起一片溫和的光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眼底帶著幾分戲謔“再大膽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再見你這般一本正經,倒是叫我牙疼。”
他說的雖是客氣,可話裡頭的親昵意思明晃晃的擺著,倒是阮琨寧牙疼了起來,看他臉上的那個酒窩也不是那麼親切了,她開始真心實意的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後悔,卻也不想順著皇帝的話頭,跳進一個一看是坑的話題裡頭,頓時正襟危坐,一臉嚴肅“陛下麵前,怎麼能失禮呢?”
皇帝麵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也正襟危坐,一本正經的道“許是朕上了年紀,好些事情都記不清楚了,隆德啊,”他看向一側的圍觀群眾隆德“去查查大齊律,襲擊君上該當何罪,哦,”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朕險些忘了,你不姓阮,你姓曹,還要再加上一條欺君之罪才是……”
阮琨寧瞬間英雄氣短“……有話好好說嘛,活的這麼認真多沒意思啊……”
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無奈的輕輕地搖了搖頭,微笑道“總算是肯好好跟我說話了?”
阮琨寧克製住自己想要撓牆的衝動,望天(劃掉)天花板(√),道“……咱們還是好好說說交情吧。”
“好,那咱們說說交情。”皇帝看起來親和的很,隻笑吟吟的看著她,道“你倒真狠心,半點情分都不肯講,叫我獨自枯等了那般久。”
他好像是在說阮琨寧那夜爽約,沒有去承香館的事情,神色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來。
阮琨寧……這看起來是道送命題,我可以選擇保持沉默嗎?
皇帝倒是也不打算真的從她口裡問出個答案來,再說,看她這幅能屈能伸的樣子,也未必能說出幾句真話來,指不定怎麼敷衍他呢。
阮琨寧想了想,硬生生的轉了個話題“剛剛進來的時候,陛下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是怎麼了?”
皇帝神情中的柔和收斂了起來,眉梢陡然帶了幾分銳利,冷笑道“為著前朝他們折騰出來的爛攤子,我這些日子忙的腳不沾地,直到今日才好容易找了幾分空閒見你,可是錦衣衛來報,那些吃著朝廷俸祿的官員們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去眠花宿柳,真是豈有此理。前朝風氣敗壞若此,叫我怎麼痛快的起來?”
哦,阮琨寧秒懂了。
皇帝這是典型的自己加班替彆人收拾爛攤子,累死累活了一個月才發現搞出事來的人居然在帶薪旅遊,強烈的對比之下才毅然決然的怒了。
桌案上擺著晶瑩剔透的葡萄,瞧起來倒是新鮮可的很,阮琨寧伸手撕了一個葡萄送進嘴裡,咽下去之後才試著開導他“事情不能這麼想,這麼想隻會越來越窩火。你應該想,青樓裡頭的龜公每天操勞,居然還時不時抽空到朝廷裡頭來憂國憂民一番,這麼一來,便會覺得社會的風氣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對吧?”
皇帝( ̄口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一直在聽牆腳的隆德總管沒有發揮好自己小透明的作用,猛地笑出聲來,皇帝皺起眉來瞪了他一眼,可隨即,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同於方才的那種笑意,這一次確實是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
皇帝的唇角微微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他的眼神裡帶著幾分異樣的情緒,似乎在輕歎“你呀,果真是……”
他並沒有說下去,話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看著阮琨寧輕輕地搖搖頭,不再言語了。83中文83